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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交流]聘请外教,是稻草还是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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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国内篮球外教概况:

最近几年,外教一词在中国可谓是贴金活。但凡开了什么班,有外教助阵的,都会将外教神威打在招生广告上,天朝人民的购买力是值得信任的,这个社会现象很有意思,不过范围太广难度太大,按此不表。单说我们篮球请外教的事情。大家印象最深的外教,基本上无一例外,都会指尤纳斯,他在男篮国家队,从短暂的助理教练,然后担任了整整一个奥运周期主教练,争议那是相当大。除了尤纳斯,比较出名的外教包括他的短暂前任哈里斯,中国女篮前澳洲教练马赫,福建队(前?)教练普拉达,目前仍然留任的江苏队教练杰森,还有据闻有“架空”之嫌的山西队前教练Bob.

事实上国内篮球队请外教已经开始呈上升化、普遍化的趋势,连NBL球队都有外教,而且隐身在国内教练身后的各种名义的助理教练、顾问等等身份的外教数量更多。除了请进来,我们还有“送出去”,就是将重点培养的苗子全年或者某个时段送到国外去特训,不过这方面基本上还仅限于针对球员,而不是全队的,除了奥神由于各种可见不可见的原因是整队西迁之外。而目前球队成绩最好的广东队则作出了“多点开花”的尝试,包括短暂地请过外教以顾问名义坐镇,送刘晓宇等球员出国学习,甚至送其前队长李群前往美帝做学习教练。


二、外教的成绩单:

粗略检视一下几名外教在中国执教的最后成绩:
哈里斯和尤纳斯一样,带队进入奥运8强。单从“静态”排名看,我们好像没啥突破。
普拉达执教福建队时间较长,也历进季后赛,但基本上也只是在季后赛陪太子读书。
山西队的Bob,啊,对不起,名利和责任是不是该算到他头上?
胖子杰森则带领主力球员伤病问题困扰的江苏队拿到了第三名,成绩还不错。不过这显然不是他的最后成绩,他还没“满犯毕业”。
真正成绩最好看的,是马赫,他带领中国女篮时隔16年后再进奥运四强。

单从静态的成绩单上来看,外教既不是贪玩不上进的“坏孩子”,也不是风光无限的“状元郎”。

结合球队的一些基本情况以及对手的情况来看的话,成绩"似乎还可以"。

哈里斯来到中国,他对大多数球员的情况相当陌生,即使是姚明,他也不会熟悉到哪里去,可能他最熟悉的,还是曾经在小牛队效力的王治郅。能在最后关头拼过塞黑队,单就那场比赛而言,已经是“黑马”。而此时的中国队刚刚确立以姚明为绝对核心,整支球队的建队思路和战术重点,都与过去的小球战术有很大不同。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哈里斯已经给了球队当时能得到的最多东西。

尤纳斯执教国家队时间长,媒体暴光率高。各种争议从来都没有断过,即使在他走后,“奸尸爆菊”仍然不绝于耳。我们来看一下当时的中国队的情况:姚明大伤初愈(甚至是否已愈其实都不好说)竞技状态自是与正常的姚明相去甚远,易建联也有腕伤并且刚刚经历了一个挣扎的菜鸟NBA赛季,孙悦仍然游离于正式比赛之外等等,其实所谓“史上最强的中国队”只限于名单成份,真要说竞技状态和身体状况,却倒未必。然后再看一下对手:我们抽进了死亡之组,赛前还很多筒子以赌ID的方式嘴仗中国队能否进八强呢,其实以目前的世界篮球势力分布以及奥运少之又少的参赛名额,分到哪,在当今时代,都是死亡之组,人家欧洲的落选赛还星光闪烁火药味十足呢。从这个层面来说,我们真的能比进八强有更多的期望吗?我比较怀疑。



三、请外教的原因和优势

我们为什么要请外教呢?他们和国内篮球教练比,有什么不同?

事实上,一支球队请谁做教练,真实原因或许永远不为外界可知,这里的决定因素非常多,包括话事人的组成、愿望、条件,候选者的特长、条件、价格等等众多因素。而且,我们说,有职业的地方,就有“江湖”,里头的道道有时着实不少。

我个人粗略地估计这么几种动机:

1. 拯救型:代表为哈里斯。
从公开的资料来看,当初中国队请哈里斯担当教练,是希望球队能够走出之前的低谷,走上一条正确的“复兴”之路。但是哈里斯在雅典奥运之后即挂印而去,原因说法很多,包括他在NBA有机会竞争教练啊,他看清了中国队不堪的现实啊,还有国人看清了外教不过尔尔等等。不管怎样,他带领中国队重新混进了八强,或者说挤进了八强,战进了八强,是继亚特兰大奥运之后,中国队第二次走进奥运八强。从简单的指数目标来看,他确实带领中国队“走出低谷”。

前段时间传出辽宁队有意物色外教,从现状来看,倒是有点挽于低谷的意味,当然,八字还没一撇,按住不表。

2. 冲击型:代表为尤纳斯。
重回前八之后,我们希望在家门口一举超越中国篮球史上的最好成绩。为此篮协力挺尤纳斯,而老尤也给拥有姚明的中国队吸引到了,双方一拍即合。篮协这次显然不是为了请外教而请外教,没有因为请了外教就一了百了,他们组织了史上最多最惨烈的与西方列强过招的“热身+商业”之旅,甚至为此设立了斯坦科维奇洲际冠军杯。这次长达三年多的“走出去”让我们极度冲击着自己对中国篮球国际地位的价值考量,有人发现我们离世界篮球主旋律越来越远,有人发现我们居然打不过一些 ”不过尔尔“的球队,看法和争论史上最激烈,同样一场球,在观众眼里有时竟是南辕北辙。似乎我们已经忘记悉尼的惨痛,人,往往善忘,不对,是对伤疤善忘,辉煌永记。
既然只谈请外教的动机,对老尤之事,就谈到这里为止,已经能看出请他的动机了。

江苏请杰森,十有八九也是这个动机,祝杰森好运:)

3. 迫于无奈型:普拉达。
几乎从“一穷二白”的基础上建立的福建队在选择教练的问题上,似乎余地不大,而找一个马马虎虎的平庸教练,显然无法符合当时福建队管理层精心打造球队的要求,为此,福建队找了个名叫普拉达的外教。虽然中间经历了下课事件,但是普拉达最终还是留了下来,直到上赛季结束时后,球队内部矛盾似乎难以调和,厚积而瞬发的结果就是暴****炸,估计他不太可能回到这个位置上了。普拉达的到来,让升入甲A不久的福建队令人眼前一亮,并且给球迷带来了成绩期望。但是,现实是,福建队虽然是季后赛常客,但是基本也是草草结束。形势最好的是今年,福建在常规赛末段时,一度排名比较靠前,看来冲到半决赛是相当有可能的。但是普拉达或许永远也无法理解,为什么最后相对轻松的赛程,他的队员们却表现得“异常”,似乎队员不是之前的队员了,送分如捐款行善般热情。

事实上,国内高水平教练一直都很紧缺,许多成名球员刚退役就披上教练衣的不在少数,甚至以前国家队教练王非也是这样,而几乎所有球队核心往往在职业生涯后期已经挂好了助教的将符,那些即使打不上一队或者由于伤病从一队退下来的非主力球员,往往也能在各自梯队中谋得一职。当然,此间成就最大的,当数还未退役就挂上主教练帅印的胡卫东了。篮球是国内拥有广泛群众基础的运动,但是上升到竞技队伍层面,它又是一种对身体条件要求相当高的少数人的运动,能“学而优则仕”成为教练的球员当然更少,篮球教练资源紧张就不难理解了。

因此除非管理层觉得“得过且过”是个好日子,否则跳出这个选人圈子,从国外寻找教练,就成为一些球队的无奈手段。从一线队到青年队,甚至NBL,CUBA 等等,这当时,很多球队之所以选择外教,大体也是受限于此。因此,因为这种原因而挑选外教的,应该是最普遍的。当然,具体到各种球队,或许也是各怀心事,“骑驴看马”者有之,“借来过渡”者有之,顺便”眼球经济“的有之。但是,现实是很残酷的,中国篮球从来都不缺江湖味道,个中奥妙,绝非外来教练能理解接受的。祝愿以后“普拉达们”天朝打工路上更顺利一些。


4.师夷长技型:东莞新世纪是此中代表球队。
如何解决球队既需要“江湖大佬”镇队领军以便能在国内篮球江湖中谋取各种利益化解各种不利,又需要先进篮球技战术提升球队?此中最主流的尝试手段,当属东莞新世纪的外教担任助理教练型。新世纪和宏远差不多,都是比较彻底的私营球队,因而在队内减少一些奇怪的“国情”现象显得顺利成章而且比较容易,外教镇不住队内球员的可能性相对较低,但是他们都没有选择外教做教练,新世纪长期拥有一位外教但任助理教练,而且据说半决赛时空降了一位神秘外教直接指挥球队的战术训练。而宏远队这几年,也略有外教出入于球队大门的情形发生,最显眼的,要算07年的事情了。

这是一种很畸形的妥协,让外教提任助理教练,一方面外教所拥有的权威不大,另一方面,他是否能发挥作用,还得看国内教练是否与他有所共识。而在比赛的某个重要阶段,短期让外教“夺权”,从宏远的效果来看,是个失败。

但是,这种外教安排,渐有越来越广的趋势,个人估计,未来或许会占外教比例的80%左右。而且这种外教安排,已经扩展到青年梯队了。新世纪的体能师、黄金的顾问,等等此起彼伏,在许多青年队,忙碌着外教的身影。

为什么青年队不直接让外教执掌?事实上比一线队更紧张的是,我们更缺乏拥有先进的现代篮球理念并且拥有丰富的青少年培养经验的教练。目前青训投入比较大成绩比较好的广东宏远青年队,在球员的个人技术和对抗中的实用表现上,其实没有什么牛B之处。国内有这种教练吗?

前段时间听闻,国内某队打算将自己的重点苗子送到国外去,而且时间会比较长。或许这是个好的开始----一个非常优秀的青少年队教练,能够影响至少一代人,我们真的非常需要这种教练,但为什么在青年队外教只能是“顾问”级?


当然,前面是我剥离了球队面对的各种复杂多变的赛程、变化而进行的简单分类。教练在联赛过程中,他的地位也会发生变化,不同时期,他的角色或许也不同。比如山西队的Bob。


四、外教带来了什么?

外教究竟给我们带来了什么?或许有人会说“现代篮球理念”。但是理念这个东东,终究太复杂太深奥,不是我等无职业生涯经历的人可以完全领会的。以我无知的篮球知识,我大体上分析,外教至少带给我们以下几个点:

1. 全队攻防轮换。
以前我们总是喜欢将最强的球员们一并留在场上,这是主力,次强的球员们则为替补。而尤纳斯则告诉我们,球队留谁在场上,以“最合适”为准。或许老尤对球场形势的判断未必全部都很准,因而彼时留在场上的球员也未必就真的达到任何时间都“最合适”的要求。他挑选替补、角色球员,甚至第十一、十二名球员,总是与国内许多声音颇不相同。

2. 必须敢于对抗。
从尤纳斯开始,我们真正完全告别“小、快、灵”时代,要进尤纳斯的门,首先过身体对抗关,只有在对抗中发挥得出的技术才叫技术。为此球队比过去更重视体能训练师和营养师的贡献。

3. 防守先行。
不可否认,国家队和CBA的强队,无不比过去更重视防守,更懂得防守。一名球员如果在防守上拥有过大的缺陷,他只能和上场时间Byebye. 事实上这未必是外教带进来的思想意识,广东宏远在第一次冲击冠军失败后,就已经开始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我不相信国内教练会看不清基本的篮球运动发展趋势,因而我深信,没有外教,我们也能逐渐认识到防守的意义。但是尤纳斯不但把这个思想认识的进程大大提前,而且从战略地位上迅速提高了防守在我们认识中的地位,更重要的是,他真正的“有思有行”,不单带给了我们防守理念,还带给了我们如何去防守。

4. 敢于作战。
这是很奇怪的问题,我们成天说“篮球是圆的”,并佩服于某些品牌“一切皆有可能”的激动,但是我们却经常性的在某些场次选择弃球,甚至在某些场次开赛前就已经注满了绝望的气氛,或许某些媒体记者,已经事先打好了该场比赛的战报,发给了印刷厂或者网站编辑,只待比赛一完,即付印抢“第一”。我们始终都喊着“ 篮球是圆的”,做着“篮球是方的“。或许美帝的火星上将奥尼尔和不知份量的阿根廷人,成就了我们的方形篮球功绩。但是几年过去,当年不知份量的那支球队,已经是世界冠军,我们仍然以方形篮球战术谋划着,今年应该是第十六还是第八。但是哈里斯和尤纳斯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们,应该可以在胆去打一打试一试。如果当年不知份量并最终没有进入前八的,是我们而不是阿根廷,今天我们会在哪里?

5. 不拘一格选人材。
无论是哈里斯,还是尤纳斯,总是会挖掘并留下几名当时极具争议的球员,拥有这些人的同时,也就意味着一些“众望所归”的球员离队。从现在来看,当时极具争议可能惹了不少人“骂娘”的选人,有些已经上岸变成“众望所归”,有些还在争议中左右前行。事实上,争议分两面,外教们选人的争议是好的一面,大家量才尺度和方法不同。而国内教练难保不成朱广沪们那种“海纳百关系”的争议,这个要命,但其实很普遍,至少不算少数。某位国家队主力当年还被要求付费进地方青年队呢。而一些身体状况不佳或者竞技水平不佳却长久留队的球员,大体上也与势力关系人情有关。

6. 战术纪律。
有战术也得球员执行才行。CBA比赛中暂停时,最容易看到两种情况:一是教练布置一些不知所云或者干脆没啥布置,二是教练说了如何打篮下球员却手起球落扔三分之类的“反其道而行”。战术纪律是广东宏远队最成功的地方之一,也是其青年队偶尔居然能战胜成年队的答案。而尤纳斯对战术的执行纪律要求很严格,他甚至可以为此留住当初名气一般的王仕鹏,拒绝边强王博等名气更大的球员。在尤纳斯的队中,绝对没有人敢说“内线球员要得到球进攻也要我们传给他才行”之类的话,这种话在当年韩国亚运会可是不算威风...

7. 针对性战术。
在NBA,你经常会看到,两队在常规赛相遇和季后赛相遇,打的居然不是同一种篮球。而国内呢?对手谁三分准、谁罚球不好、谁腰不好这些,又有多少教练真正关心过?而尤纳斯深夜看录像,打某支队坚决死拼防守不动摇(甚至有些权威说那场比赛太丑了),某场比赛之前一直沉默的外围射手突然爆发,这些,不一而足。


五、外教有哪些不足之处?

没有完人,细看这些外教,有哪些足以影响我们重新思考外教价值的缺点呢?要回答这个问题其实很难,因为你保证你请到了真正好的外教吗?你相信一个成名的欧洲顶级教练可以为了二万美远月薪来辽宁吗?那么,我们就仅仅限于看看在国内任教时间较长的两名外教吧:尤纳斯和普拉达。但是这些问题又不一定适合于套用在其他外教身上。

1. 与球员关系。
外教的整个成长环境和就业环境,都在国外。他们可能永远都无法和球员们“亲如兄弟”般一起打麻将喝花酒。从这个角度来说,球员们无法与他“无话不谈”,他也无法真正了解球员们到底在想什么,就像普拉达一样,球员们的想法对他来说,或许是一道永远无解的谜,而外教与球员事实上也形成不了“既得利益团体”。

2. 固执。
成名外教往往信奉自己远甚于他人,其实普通西洋人就是信自己的教徒,何况教练。而许多传闻中的“无法沟通”也与此颇有关系。

3. 沟通。
外教对沟通对话的价值标准与我们不同,我们认为可以说应该说的,他可能并不想说,而我们认为应该和谐的东西,他却不以为然。当年“九问事件”,其实也与此有关。


六、请外教的局限性

单列这一条,而不是归于上条的“不足之处”之中,是这些局限性未必是外教自身的不足之处。

目前来看,我们基本上可以断言,在未来的几年内,请外教或许能够一赌CBA冠军,但却很难建立王朝。为什么?国内篮球是一种长年形成互有牵制的体系,要带领球队前进,除了球场上的,还有球场外的,谁都免不了这个俗套。国内篮球的江湖自有规矩。比如当年姚明还是刚刚出道时,为什么没按惯例给某些人废掉,这个多少得益于江湖规矩的作用;比如实际统治国内篮球势力的传说中的“北体帮”,虽然奥神与当时的篮协撕破脸,似乎也无松动现象;比如某队更换教练结束连败开始连胜,赛后很雷的公开爆出“球队需要大佬风范的作用“云云。

普拉达可能永远都不明白,为什么最后最关键看似难度不太大的赛程,球员们互然换了一个人,是什么原因。

所以说,请外教,其实也有很高的局限性。这也是为什么我更主张青年队尤其要请外教而不是成年队的其中一个原因。

七、谁最反对外教

国内反对外教的声音一直不低,甚至占据部分高层。这里有很多不同的目的流派,就像请外教的人一样,也是分门别类的。

我曾经看过一篇发表于中文核心期刊的论文,大谈如果国内教练失位,会如何如何地损害中国篮球。一看作者,是武汉体育学院的。其实这有一定的代表性,外教的到来,直接冲击了国内教练的位置,不仅仅是他们的职业饭碗和工资,还有更深层一点的是,学习和锻炼机会。理性地说,中国篮球要有未来,一定要有高水平的国内教练从业群,因而该文作者的担心其实并不是完全多余。

另外一种很强的反外教声音,则是来自于某一目的团体。事实上,京篮人士,一直都反对外教,只是看时机而决定声音的力度而已。最近郭仕强在与澳洲国家队(实为明星队)两赛皆胜之后,曝出传承自尤纳斯的自白,立即招致京篮声音的一致反对,可见一斑。

个人觉得如果哪位土教可以连续带领中国队两次进入奥运会八强,外教不请也罢......
但在不改变目前国内基层教练素质和基层训练状况的情况下,不管外教还是土教,八强都是极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