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熔金,暮云合璧,人在何处?染柳烟浓,吹梅笛怨,春意知几许?元宵佳节,融和天气,次第岂无风雨?来相召,香车宝马,谢他酒朋诗侣。
中州盛日,闺门多暇,记得偏重三五。铺翠冠儿、捻金雪柳,簇带争济楚。如今憔悴,风鬟雾鬓,怕见夜间出去。不如向,帘儿底下,听人笑语。
又是残阳如血,残阳如血如我幕落的青春,残败而哀愁。
他乡零落,我翩翩的少年公子呢?问一句我的泪就破碎在风里翻飞的衣裾里。回神的刹那我惨淡的轻笑,看我已是发如秋霜,红颜凋零,多少年了啊,我怎么还在追问我那少年公子?
我已经哭了多少年啊,怎么还是哭不醒我这经年的久梦?
晚霞烈烈的燃烧,怎么似我年少时珠联壁合的爱情?
是什么时候浓重的暮色已染尽了背依的杨柳?
春寒料峭,是谁凄然的笛声在风里飘?我听到梅花凋零的声音,为什么这苍老的心怎么也感知不到也许这是春天来临的歌哨?
被侍女唤醒的那一刻,睡眼朦胧的我才知道今日又是佳节元宵,昨夜的清酒还在心头缠绕,想不起怎样就睡去了呢?罗衣未解,又是一夜。
又是一个意冷心灰的清晨,我看镜中哀愁的自己刹时又是泪如河流我该怎么过我的余生?一日一岁,如蛊中那不能死的囚。
骏马长嘶,香车叮咚,可怜那些旧日的知交还惦念我这个残年日暮的女子,约我共渡佳节三五。
我俭约的梳洗,笑笑的走出庭门,推说今日有恙就不去了,改日相约在家小聚,对诗饮酒。
我笑笑的与他们挥别在庭院门口,看那宝马香车渐行渐远。
刹时又是繁华落地,寥落与凄清让我的心再度入蛊。
我怎么会是这样一个女子呢?心若死灰,冷的生疼。
那一年的那一日,那个佳节良辰,长街繁华如七色锦缎,而更美的是我的罗裙在风里柔软的飞,那是谁家的少年公子,为什么他策马而来时我的心就变得如此柔软?我知道我是众姐妹中最清丽的女子,在他湖水一样清澈潋滟的眼眸里,我也知道啊,我也深深的知道我早如风中剔透的梅落在他的心上。
我还记得那耳畔的誓言,他说过,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是谁亵渎了誓约,在我最年轻的岁月弃我于孤单。
人间天上。
我无语问苍天。
怎么又是日暮黄昏我流连于烟花盛放的街头,寻我那衣袂飘飞的少年。
灯火昏黄,是不是灯火昏黄里憔悴如斯的我才有这样的勇气流连于繁华人间?
是谁的笑语呢哝,怎么似我那最初最风华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