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文摘]工地的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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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iyeshengj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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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更多操作 0 发表于: 2009-11-28

一直喜欢安静，沉默寡言，在文雅的举止中探求一块只属于自己的宁谧，不与人一争长短，不为

事大小顶真。可是命运似乎和我开起了嘲讽式的玩笑，细细的咀嚼中让我不得不佩服上天的幽默。

梦想总是美好的，但是特容易破灭。在我上班的第3天，还没有来得及编织完整的梦便被狠狠

的掐醒。我被一位独巨匠心的领导特意安排到遥远的施工现场去实习。

工地，一个模糊到近乎没有一点印象的词语逐步清晰和明朗起来。原来那个散发着厚重的钢

筋混凝土气息、风卷黄沙灰漫天的场所就是工地。

工地的条件是艰苦的，我喝过满杯开水半杯尘的热茶，我吃过砂石拌米赛粗糠的盒饭。当风

雨来袭无处躲藏敢以身相迎的、当烈日炙烤泰然无畏从白面书生变成非洲健男的，工地是最好的锻炼

场所。通宵达旦成为家常便饭，危机四伏却能谈笑风生。

工地的工人是粗俗的，但却是快乐的。工人的思想都很单纯：出来就是为了赚钱，受点苦

值。自己在辛苦中找乐打趣，成为工人们一件很惬意的必修课程。

酒，是首当其冲的必需品，并且只有在工作完成后的晚上允许喝，不用多好，只要够辣。划

拳、掷骰子，高声呼叱，只为了海口海口的喝，没有两只小蜜蜂的文雅，没有细品慢尝的秀气。那份

豪爽、那份气吞山河的魄力，只在觥筹交错和大笑中激荡。这种气氛的渲染力极强，我从一个最初独

坐一角的小泯，到昏昏然、起身狂敬的长饮，再到最终分不清东南西北的醉吐，胆气越来越豪，酒量

也越来越大。每次的醉酒，都在工友们的无心大笑之余，得到一些特殊的保护和眷顾。

喝酒，为的是解乏，又为的顺气。高强度的压力下，总难免会磕磕碰碰，于是酒会让你尽兴

的坦白。第二天，谁也不会记得，热心不褪，争吵依然，这些不仅因为男人的梗直率真，更因为大家

惦念着的只是下一顿火辣的酒精味道。

赌博，在工地的法令里是严厉禁止的。不过工人眼里的赌不包括偶尔一次的小博。领导们基

本也是知道，并且理解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每当这个时候，反而出奇的安静。他们的精打细算、

他们的严谨认真，他们的精湛技术，和平常见到图纸就打哈欠的姿态，形成极度的反差，让人不由不

服。

无论赢钱输钱，结束后的探讨，会从赢钱人所请的饭桌一直延续到第二天的酒席，往往津津

乐道之余，还会有些面红耳赤的争论。

我不会赌，却是一个绝佳的看客和听客。能够长期老实的遵从赌品准则，并且静心聆听赌客

们的牢骚和得意，在工地这个熔炉中，真的并不多见。因此工友们对我都非常的亲近，转而在工作上

给了我极大的照顾。

说到女人，应该是只要有男人就会谈论的话题，在工地上更是经久不衰。而外界的强大诱

惑，在某些部门作为和不作为的狭缝里，更让这些长期没有甘泉滋润的男人蠢蠢欲动。可是毕竟胆大

的、而又敢抛弃家庭道德观的没有几个。绝大多数只是耍耍嘴皮起起哄，说几个黄段子称称口舌之

快，在一番哄然大笑中聊以自慰。

在工人自称“土包子”的世界里，脏话却又被他们赋予了特有的文化气息。每次在众人合力

完成一项高强度体力活的时候，有一个鼓劲的号子会在大家的口中接力的大声吆喝，那是一个加油的

旋律，高亢激昂，心情振奋，可是号子的内容却是从骂人开始，竭尽脏话之能事，让人不齿于耳。

歇后语在工人之间也是一项比较有“特色”的常用文化，特别是“母牛系列”让我这个涉世

不深的单纯男生回味半响、面红耳赤。第一天忙碌后的我依然斗志高昂，于是便听到了第一句赞赏的

话：：“你还真是小母牛洗桑拿。”我诧异半天，才有人接着说：“蒸（真）牛B啊。”看着我一愣一

愣的，全都哄堂大笑。此后，逐步接触到越来越多的“母牛系列”，也就欣欣然，一嘻而过。

工地上打架斗殴的事件也时有发生，但是工人们自己之间却从未有过。因为施工工地现场总

会有几家单位的交叉运作，不可避免的会出现单位与单位之间的分歧。在思维单一的工人眼里，谁的

拳头硬，谁就有道理。为了维护各自的利益，团结对外，牵一发而动全身，大家进，我进，大家退，

我退。记得上过战场的父辈描述：无论胆小胆大，上战场前心是抖的，上战场后心就是烫的，特别是

眼中看到鲜血和身边的人倒下时。一如胆小的我，那个时候也是豪气万丈，大有一股“不到长城非好

汉”的气概。

工地的生活毕竟还是单调和枯燥的，即使短暂的火花也抹不掉游子浓浓的思乡之情，寂寞总

是在独处时侵袭你的神经，脆弱便在你毫无防备的心底绝堤。

因为已经溶入，所以我心存在。当前批后批的实习者忍受不了工地的水土和气息，早已匆匆

的踏上了归途的时候，独独撇下了倔强的我一个人执着的坚守住这儿的独特风景。

转眼间离工地的锻炼生涯已近10年，坐在封闭的空调房间，浪迹在文明人的四周，压抑的氛

围让我更加眷念起在工地度过的实在日子。转自雨林木风写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