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冬至,在不经意间无声无息地到来。今年的冬至与以往不同,正好是农历的十一月十七,这一天是母亲的生日。早晨,煮了一盘自己包的饺子,用小碟盛上三个,放在了点燃三炷焚香的香炉前,深施一礼,算是为母亲过她老人家86岁的“生日”了。我想,此时的母亲一定在天堂与父亲对酌呢!
冬至,我国农历中一个非常重要的节气。《汉书》中说:“冬至阳气起,君道长,故贺。”虽然有着数千年的发展史,却远没有洋节平安夜和圣诞节那么热闹。人们过这个节,表现出的是对上天、对冬令的崇拜与敬畏,祈祷自己和家人平安度过肃杀的严寒季节。唐、宋时期,冬至是祭天祭祀祖的日子,皇帝在这天要到郊外举行祭天大典,百姓在这一天要向已故的父母尊长祭拜。时光荏苒,我的思绪从唐风宋雨中走出来,也将已故亲人的音容笑貌带到了我的面前。这个冬至,并不特殊的日子,恰逢母亲的86岁生日,让我又思念起去世了23年的母亲。
冬至。告别。雁无痕。四季的轮回,告诉我岁末近在咫尺,而心的思念却遥远得无法用苍白的文字来比喻。岁月锁住欲念,年轮压迫梦想。随着缕缕冬意的浓郁,凝立在房间一隅,感受到外面的北风从玻璃窗边划过,留下了惆然若失的感叹。远处天空,层云浮叠、苍白而憔悴。象历尽岁月磨难的母亲的脸。恍惚之间,深远的天边尽头,在苍茫的云海之间,来自天国的使者,正飘然而近。在我的视线里,仿佛看见身穿蓝色缎面旗袍的母亲和身着浅灰色长风衣的父亲携手微笑着向我走来……
时光如水、岁月无情。随着年龄的增长,思想好恶也会随之有所调整取舍,思维的方式也会不同于从前。今天的吉林是零下28度的冷天,天空阴沉沉的,大街上雾茫茫,这样的天空,让人的心情有些压抑。翻阅着台历,思索着这连续二年的冬至,对我而言有着不一样的伤感和思念。去年的冬至是父亲的“三七”,今年的冬至是母亲的生日。冬至,这个普通的日子,勾起了我的思念和牵挂。思念和牵挂真的是无孔不入,一不留神,就窃了我的心。每当思念之情涌动而来,便情不自禁地默颂苏轼的《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失亲之痛、令人悲肠寸断,相思绵绵无绝期,是身隔阴阳两岸人与魂的绝思。
冬至。冷云。我没有去父母的墓地,只是在网上为母亲的生日祝福并祭奠了我那慈爱的双亲。网上祭奠与在墓地是一样的,打开网页,只见一座座灵碑、似亡魂的巨眼,正幽幽地注视着人们的到来。偌大的空间中似乎也弥漫着幽魂的气息,聚集而凝固在空气里。没有流动的空气中,散发着他们随附的丝丝寒气。墓碑上的故影,依旧那么熟悉、亲切,好象他们不是去了遥远的天国,而是在做星际旅行。在网上祭奠父母的时候,看到邻碑上有这样一句话:“如风之逝,如云之散,斯是人情,感伤何如!”我不知道逝者是谁,写者何人,但超脱的生死观和宽阔的人生态度,还是深映我的心。
冬至,蕴含着祖先留给我们的传统文化,我怀念冬至节的悠悠飘香的同时,也在祭奠我那天堂的双亲。此时我感觉时间是生命的窃贼,岁月是人生的敌人,是一列开往天国的列车。我已经置身在行车之中。直到将来的某一天,到达遥远的天堂,张开美丽的翅膀,游荡在宇宙之间,行走在银河之海。那便是轮回的自然。又是一年的冬至,屈指算来,母亲走了23年了,父亲也去世398天了。现在我的父母一定是在天堂“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了。我也知道此刻我那慈爱的双亲一定在天堂为母亲的生日对酌小饮,这是我的一种真实的设想。
四季轮回,犹如人生转换。又是一个冬天,又是一个冬至。思想起曾经,真感觉日子好象一块海绵,浸透了思念。那些沉重的不可抑制的疼痛层层覆盖着,牵连着,从记忆遥远的梦里一直蔓延到此时此刻。时间却一去不复返了,然而短短的一瞬,会变成遥遥的思念;有时,远方的思念会与你连成短短一线;还有时阴与阳的界限会融入这有着文化蕴涵的厚重里。因此,在这厚重的蕴含里,承载着历史变迁的冬至,有着丰富寓意的冬至,便是一篇优美的散文;还可以是回肠荡气的诗歌;更可以是一幅素淡而墨香浓浓的风雪夜归图……
又一次经历个冬至,又一个季节的轮回,人一生不同阶段中的心灵愿望或偏爱或困惑,每每驱动我己却又不自知,懵懵懂懂中彷佛鬼使神差着一般,才有了我文字前面的诸多设想。在思念双亲之余,也感悟到冬至这个名字有点暖暖的,像北海道冬日一抹臃懒的阳光,让人沉醉。冬至,这一天是一年当中最黑暗、最寒冷的日子。但是,恰恰是在这个时候,白昼和黑夜的较量出现了转机,冬至过后离春天也就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