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冬日,那些暴戾,那些磨折,将变成一个遥远的故事。只是那个莺啼柳绿的日子,藏在哪里呢?随着寒冬远去了的,不只是那些无望的等待,寂寞的挣扎,还有我的纯洁的初愿,堆满那所小木屋的温暖的爱恋。
美丽的、无瑕的、梦幻的,是不是就这样,注定要远去。以一种决绝的姿态,给我一个绝望的背影。徒留孤立无助的我,在无法再次叩开门扉的屋檐下哭泣,在街道的低回婉转处暗自神伤,没人珍惜我理会我。
在孤苦的等候中,只有魔鬼般的北风,咆哮着,跌跌撞撞地匆匆从门前跑过。一些飘零的枯叶,翻滚着,从陡峭的崖壁坠落下来,还没有看清,又被推拥到别的地方去了。只有那只锦彩的花喜鹊那么真实,就停留在你窗前的树上。
此时,多变的天空里,涂满了诺言,种种传说纷至沓来。我想知道,这一次次的许诺,会不会是一个个美丽的谎言。也许,我们不必太在意过程,不必太在意这扰攘的时光,这凄厉泥泞而焦灼的日子,而只钟情于必然到来的结局。
可是啊,还是未能阻止心情,在又一场失望里陷入忧伤。不能无动于衷,我必须保持清醒,不让自己在这煎熬里,因体力不支,而沉沉睡去。我不想,把自己埋葬在这销魂般的时光里,不想在动人的炫舞开始时,我还没有知觉。
雪地上,我的那些足迹,黑暗中的叹息,将随着风儿飘去。只是,那些美好如花开的笑颜,擦肩而过的温暖,一段将苦闷变成歌谣的声音,却难以磨灭,是那么刻骨铭心,成为不堪回首的季节里的珍藏。
唯一担心的是,会不会在迷途中,再次回到原点。会不会,在蝶舞花香的氛围里,忘记了那些辛苦的执着。在一场繁华里失去了自我,在筝歌曼舞里沉醉,在轮回的路上不能自拔,不再眺望远方向往的风景?
(二)
等得心都彷徨了,还没有一片鲜亮的色彩,点燃干柴一样焦灼的执著。我所要的温煦,还没有启程。还盘桓留恋在云里雾里的江南,将水墨晕染的神奇,再次涂抹得芬芳迷离。也许,已经忘记了,这荒凉中的期许和希冀?
这个日子,我确定不会有惊喜。塞外的春,总是那么姗姗来迟,那么稍纵即逝,使人无法捉摸。真的,我只相信花开在五月。从不奢望,那么陶醉痴迷的步履,会给我一个惊喜,不去痴想,你不动声色地,面带微笑地跳出来。
这里还到处是雪,除了常绿的松树,没有任何彩色再现,这是一个没有刀光剑影的江湖。远山之上,层峦叠嶂间,扑进眼帘的,仍然是一片片使我颓然绝望的荒芜。你怎么可以,在这样一个不堪注视的愤懑里,抵达我的身边?
正午的时光里,总有些冰封雪掩,莫名其妙地,陷入一塌糊涂,稀里哗啦地流淌。这是为即将到来的姹紫嫣红情不自禁的感动。或者不过是,对即将逝去的依恋不舍,乃至悲情之态?欲盖弥彰里,质朴的有些难看的真实在显现。
曾经拥有的,有的已经消失无踪。那种激情哪里去了呢,那些惨淡经营孜孜以求的世界,在冰消瓦解,飘渺如云烟的梦幻,在消散在解体在逃遁。我抓握在手里的,只是惊天一梦,唯有梦的灿烂和辉煌,依稀萦绕在心间。
天空里晶莹璀璨发光,是你闪烁的情绪,还是我的错觉?仿佛自言自语,又好似向我低声述说,我感到了某种和严寒的日子里,不太一样的东西,只是我不能肯定,那一个就是你。漫长的等待里,出现过种种幻觉,担心这一次还是。
没有想到,你会以这样的方式接近我,将我静静地拥入怀中。为了这个期待的相遇,我准备焕然一新,至少给你的感觉应该是这样。朝气蓬勃地迎向你,没有任何的沧桑和离忧。将疲惫和沮丧,深深掩埋心底,而独自承担。
真的不敢相信,虚空里洋溢的,会是你的气息。眼睛里闪耀的,会是你飘忽的身影,额头上荡漾的,会是你美妙的温暖。在这样一个平淡的日子里,不只是料峭,还有些肃杀,你会不管不顾地,闯入我的世界。
(三)
善解人意的风,就在这凄迷中含着情,露出盈盈的笑意,铺展开我紧锁的胸怀。漂浮的思绪,起伏在柔情似水中,很奇怪的感觉。沐浴着春风,想象着看不到的绿色,一种飞翔的欲望,再次从心底升起。
那条久违的小路,彷如没有羁绊尽情奔流的小河。雪在无边地退去,在没有离开的地方,仍然在激情演绎着一曲壮美和雄浑。小草还在黑暗中挣扎,那些花朵的微笑、芳香,还在徘徊无依,没有着落。
陪伴在岁月深处的老树,还在阗无人迹的原野里守候,在默默静等着,在春风里流光溢彩的时刻。在雪掀开了一角面纱的地方,曾被掩埋的去秋枯叶,好似没有受到任何重压,只是被暂时封存,在这废墟里,不知名的小草试图爬起来。
山谷沟壑之间,在冬日交响中尽展妖娆的积雪坚冰,在蓦然停止的旋律面前手足无措,来不及掩饰,就像散落的一个个音符。可笑地木立在那里,显得无依无靠。只留下唯美的片段,点缀在大地的篇章里。
天那么澄澈,无边的邃蓝,深深地将我淹没,在纯净如洗的波涛里。多想变成一棵树,在这样一个温馨的季节,生长进脚下的土地,和时光一起成长,在璀璨的流金岁月里,在绿色的波涛之上声嘶力竭地呐喊。
曾经厚重地拥裹在白雪之下的坚冰,终于显现出了难得一见的动人风采。如粉雕玉琢,如层层流溢的凝脂,闪烁着幽幽的光辉,白里透青,青里含烟,像大片的翡翠,又像大块的白玉,矗立着,横亘着,绵延着。
宁静的小池塘,池底泛滥着绿意葱茏的青苔,有的随着崭露头角的石块浮出水面,在寒风里毛茸茸地抖颤着。那股浓绿将不很深的静水晕染成了幻彩多变的水墨山水,却更富灵动和绮丽的韵致,可爱迷人。
历经一冬的沙棘果,那么黄澄澄,饱满地抓握在枝头,累累的果实,好似要一直炫舞着,走进缤纷的春天里。那丛丛泛着嫩黄的灌木,就在一阵紧似一阵的疾风里,恢复了知觉,找到了神性,越过层层叠叠的群山,直到天际。
越过缭绕的甜言蜜语,远离那些风情万种,在无边的荒寂里,在灌木重重围裹之间,在北风无数次狰狞地呼啸过的地方。几株柔软的柳条,鲜嫩得如心尖的柔情,清新地披拂而至,白色的芽孢,仿佛梦里绽放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