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闷热的下午。
我是一个习惯于沉默的人,也正应了那句“心静自然凉”,我并没有觉得很热……过度地用手扇风反而会让自己热起来。而她却是一个实实在在怕热的人……稍微热一点就能听到抱怨天气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或许每个乐天派都有这种特征吧。
当时她刚好不舒服,又没有请假,上课就趴在桌子上休息。可是天气闷热让她无法静下心来,更不用说是休息了。只见她趴在桌子上,时不时地就要抬起头来…用手做出扇风的动作,再厥着嘴,似乎很不适应这种天气,嘴里还一边念叨着:好热……
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很想帮助她。却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干巴巴地问一句:很热吗?她趴着头“嗯”了一声。我觉得我很失败,什么忙也帮不上。心里却有种力量一直在迫使我做出改变,我也几乎连课都听不下去了。那一瞬间,我突然变得很坚决。向周围的同学借来了那种很多女同学都有买的大扇子。接过扇子的那一刻我觉得似乎放下了什么,然后假装给自己扇风,当时她坐在我左边,当时我看了一部叫《左耳》的小说,我就开玩笑似的对她说:左耳是用来听甜言蜜语的,你在我左边,所以你对我说的每一句话,无论好坏,对我来说都是甜言蜜语。
我用右手给自己扇风,风刚好沿着我吹到她那里,她趴在桌上,风拂动了她的发丝,仿佛是随风飘扬的柳条。我不说话,看着很有趣,有点得意忘形,于是直接把扇子往前移,这样子风就直接吹到她身上了。我想当时她是感觉得到的,而我也没考虑过她会怎么想……我就这么一直扇,直到她醒来,我又赶紧把风往自己这边扇,好不让彼此出现不好意思的场面。她醒来后是什么表情我忘了,不过我隐隐约约记得她有对我说一声:“谢谢……”
说起来,我还得先感谢我当时的上一任同桌,也是一个女生,温柔体贴,正是她教会了我为别人扇风。一个中午我在教室午休,天气照样那么热,趴在桌子上睡觉是可以睡出汗来的,那种感觉很不好受。不过由于下午有课,我不得不强迫自己睡下去,不然下午容易打瞌睡。一片热气中半睡半醒许久,忽然一阵凉风徐徐吹来,让我倍感清爽。用眼睛偷偷地瞄了一眼,原来是体贴的同桌在帮我扇风,当时的感觉就三个字:特感动。
我从我这个同桌身上学会了给别人扇风,和她同桌后再又给她扇风……后来才发现,我扇出的风已经习惯了她的味道,专属于她。因为每当有别人要求我帮他们扇风的时候,我的手似乎就生了锈,动不了了。
往后的日子里,只要天气热,我总会幽幽地问她一声:你热吗?她会微微地笑一下,然后点点头(是这样吗?好像是)于是,我就会拿起她的扇子(她有自己的扇子,上面刻着她最爱的卡通人物)为她,也为我们扇风。
有时候刚上完体育课,我在教室里窝着凉快。她就出去运动,回来的时候很热,她就把扇子蛮横地拿给我,再“恶狠狠”地说:扇!还不允许我插嘴她与别人的谈话。
有时候则是不需要我问,当我看见她用手掌作扇风的手势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我就这么扇着,有时候会恶作剧一下,故意扇得很用力,这样她的头发就四散开来,露出她的额头和脸,这样她是很不喜欢的,这个时候她往往会厥着嘴,一言不发,以此来表示她的不满。看到这个我往往会忍不住笑出声来,心里也不知为何会泛起阵阵涟漪……当然我也不敢老这样,毕竟看她生气可不是我的爱好,尽管她生气的样子也依然……这都是偶尔而为之罢了。
我常常为她、为我们扇风,这似乎让她挺过意不去,于是,后来的日子当我要扇风的时候她常常会向我要扇子,我本不想给她,但看着她眼里那股倔劲,我知道不给她是不行的。可我是在她右边,她要给我扇风的话就得用左手,这样子是比较吃力的,再加上她又矮我大半个头……她只扇了一会,我又哪有心情去享受她给的风呢?就老往她扇风的方向看,看她不太利落的扇风动作,接着就不想让她扇了,我伸手要扇子,她倒也乖乖地交上来,嘴里却“哼”地一声,我笑一下,知道,这就是我的命呀,谁叫我左边是她呢?
这样的时光也就持续了大半个月左右。后来换位子,我们分开了,扇风也就停止了。这件事就成为彼此相识以来比较有意义的一件事。
而每当回忆起这段日子的时候,我会感慨万分,手不知不觉会重复着那扇风的动作。那女孩对我说过的话也会浮现在我脑海:享受着你为我扇风的日子……
高考结束后,我意外见到了那把当初我为她扇风的扇子,对我来说,这把扇子的意义非同一般,我想我也能比别人更加珍惜它。于是,我把扇子装进了回家的包裹……
如今又是一个夏天,天又热了,那女孩也消失于我的视线,走向不属于我们的夏天。我知道,虽然现在的我还无法为其他的女孩扇风,但我希望在不久的将来是可以的,我会用那把扇子用心地来为我的女孩扇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