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微雨。风起,佛寺塔角的风铃低鸣。
寻得马头琴曲《草原恋》,和着雨聆听。抬手,轻拭窗玻璃上的雨滴。腕间,银镯生辉。心绪,瞬间被扯成千丝万缕。
那一年,看见闺蜜们佩戴着各式各样的黄金首饰,回家说给你听,言语间许是有羡慕的吧,你嬉笑戴金首饰无异于镶金牙,实在是俗不可耐,继而信誓旦旦等你有钱了,一定买狗铁绳一样粗的金项链套在我的脖颈上。当时,我被你逗的笑倒在地板上。
时间过得真快啊,恍惚间,我与你,一起走过了二十年。
二十年,哭过多少次,笑过多少遍?二十年,磨穿了多少双鞋底,经历过多少磨难?
二十年,我的絮叨把你的耳朵磨出了茧,你的懒惰我终于未能改变。
二十年,你添了银丝,我旧了容颜……
风雨同舟,相濡以沫。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晃,就是二十年!
初初相识,你我是阳光气盛的青年,世界在我们眼中如朝霞般灿烂。那些年,你一支饱蘸情意的笔,朦胧着我的美丽,我夜晚的星月,闪烁着想你的缠绵;那些年,我的窗台端坐着你送我的遐思的洁白的天使乳雕,我送你的工艺品小鸟,日夜脆鸣于你的床头;那些年,田野漫步,你采集了花草,编成草镯儿,悬上我的手腕把我的手牵;那些年,流云是诗四季烂漫。
之后,发髻插一朵红花,红袄着身,没有酒宴没有嫁妆我成了你的妻。刷刷涮涮,洗洗补补一晃又是许多年。
柴米油盐、锅碗瓢盆调不出风轻云淡,浪漫被琐碎平淡染成了大花脸。紧紧巴巴的日子本不好过,灾难又频频光顾,生活像是一张破渔网,这一头我还没有织好,那一头又添了窟窿。那一年,你砸坏了橱窗的玻璃,我夺门而出雨中徘徊。夜晚,背对背睡,你辗转反侧,我泪湿枕巾。幸好,有小可爱瞳儿你左我右中间把我们的手牵。要不是那个小人儿,也许,此刻,你在天涯,我也会行走在天涯的另一端。这个晨,想起那些年的艰难,窗外的雨湿了我的眼……
八年前我们去华山,你和五岁的瞳儿,在看到芙蓉色的玉镯时笑弯了眼,你俩跟店主讨价还价多半天,最后把芙蓉色戴上我的手腕。你说喜欢极了玉镯的温润。这些年我一直记得得当时你眉眼里的欣喜与温情。玉镯挂在腕上,温润藏在心间,正视生活反思自己——我用心剔除浮躁,我操持着家任劳任怨;夜晚我一盏灯下把你等待,素日里我温言软语把你呵护;你的担子我分一半挑,你难时我贴心贴肝把你陪伴。日子虽然艰难,欢声笑语却在家里的角角落落生根发芽。我选了各式旗袍、短裙与玉镯相配,我与书本、音乐、文字纠缠,我养花养草把儿子和你当宝贝呵护有加……一不留神,碰着了玉镯,一声脆响,它碎成几瓣。那一刻,我看着碎玉满是怜惜失落满满,瞳儿用三秒胶粘着碎玉说多大点事,你笑我吝啬哄我欢颜。那一刻我想哭却笑了,庆幸只是碎了玉镯你们都在把我悉心陪伴。
这些年我病怏怏愁了你的心,你挑选了精致的银镯戴在我的左腕。你说健康平安最重要,你说要和我一起培育瞳儿长大成才让孙儿喊你爷爷喊我奶奶,你说笨蛋好好活着说我是你的家再也离不开……银镯晶亮,为我把平安把关爱圈圈点点;银镯提醒我珍爱生命,它要我亮着陪你的灯许多年。
你读着我的文字为我编着书还许诺手头宽松点一定送我钢琴圆了我的梦。
感激你这么多年精心呵护着我的女儿情怀。不要金不要银,因为这懂得这情意我心甘情愿为你守着家岁岁年年。
草镯儿,玉镯儿,银镯儿,这圆圆的圈儿啊,是岁月里的流光溢彩,更是你的关爱陪伴我这么多年。
这么多年,我一直记着你的容光焕发记着你的忧郁彷徨,一直记着你的青年你的壮年。也许,我还不是你心里用画笔描摹的那个女子,但我是你的女人啊,请一定记住我一直念着你的好,记住我预约你一起平平安安、开开心心再走两个二十年。
窗外,雨丝儿飘飘洒洒。看着银镯儿,想起草镯儿、玉镯儿,思绪如雨。
你知道么?我一直想……想……成为你的生命、土地、花、草、河流和炊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