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清楚,成长是必须付出代价的。然而我仍然希望成长是一步一步展开的,是在不知不觉中开始又结束的,它不该让人知道,或者在人知道后它早已结束。或许这就是我性格的特点,我总是喜欢涓涓细流而讨厌波涛汹涌.然而我的成长之路却不是如我预想的.
几年前一场命运的灾难让我从学生变成了成人,从快乐变成了忧郁,从一个充满浪漫的梦幻世界骤然跌进了残酷的现实.它就像晴天里的一道雷声,突然地砸向天空,却又恰好落在我的头上.于是,我不得不去想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人生该怎么过,人情又该怎么还?
也许你会说,那就想吧,想清了就好了,想清了就不会再装死胡同了.
然而你错了,我开始觉得这个世界是想不清的,既使是大智者也想不清,更别说我这么个愚人.
设若有人问你:你为何要为生活如此奔波劳碌呢?
这还用问吗?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要生活总是要吃饭,要吃饭就得要劳动.你会毫不犹豫甚至不屑一顾地回答.
那么他又会问你:生活难道仅仅只会吃饭吗?
这一问或许会让某些人感到恐慌,或许生活真的只为吃饭那么简单,然而你不会那么想,你总觉得生活不应该是那么庸俗的事,生活应该有更好的解释,更新的体验,更深的含义。于是你得为寻求这个答案而努力奔波。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被病魔缠绕着,整曰整曰地昏睡在床上,吐血的惨情让我损失了大量的精神和力量,吃药产生的过敏反应同样使我生不如死,于是我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不如这个世界自始至终没有我的好,或者上帝在不经意间让我的生命就此终结也很好。
可是我既然这么想,又为什么要去吃药呢?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设若有一天,死亡就要降临到你头上,而你正清醒地看着它一步一步向你逼近,你的四肢在逐渐地僵化,你的思想在慢慢得迷离,你是否会因怀念、牵挂而惊恐不安呢?
我想会的。
人总是在痛苦、悲哀、绝望时想到死,总以为死能解除一切的束缚,可是死亡在消除不幸的同时也泯灭了希望。归根结底,死亡是生命的归宿,生与死在轮回中将希望与绝望不停地反复演绎。那么生命在注定了结局的道路上是否应该被珍视在某些人看来就理所应当地值得讨论和选择。
三毛曾说:“如果选择自己结束生命这条路,你们也要想得明白,因为在我,那是幸福的归宿。”并且最终她选择了自杀这条路。海子曾写下“面朝大海,春暖花开”那样积极豁达的诗句,最终却在火车的长鸣声中堕入轮回。
平凡人中有多少人选择这种决绝的方式结束生命的旅程,而他们的理由又是什么我们姑且不论。单说三毛和海子,不管他们把自杀描绘得多么冠冕堂煌,不管他们是不是真的向往天堂的宁静祥和。都掩盖不了他们对尘世的失望。是的,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对这个世界有些失望。不幸的人遭受得更多,失望愈大。对尘世的留恋越少,于是,偏激与执着衍生得越彻底,对生命的价值与追求越高深,叩问灵魂、思考人性,探求人生慢慢变成了他们生活的一部禅经。其实是他们把自己看得太重要,当然是现实挫败了他们的理想与追求,是生活逼迫他们变平庸俗气,可他们天生就是拥有诗人的浪漫气质和哲学家的精明头脑,于是,他们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或许生命是自己的,每个人都有主宰他的权力,又或许生命是上帝的赐予,来与去都应遵从上帝的旨意,自杀是对生命的掠夺,是刽子手的行径,不管生命的主宰应该是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解释与答案。谁也无法判断孰优孰劣,孰对孰错。
其实每个人都只是大千世界里平凡的一个,芸芸众生构建整个繁芜的的尘世。这个世界是千姿百态的,也是千差万别的,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路,路上有鲜花与欢笑,也有失意与泪水,重要的是你怎么看待这一切。当你把失意与泪水无限地扩大,自身就会显得渺小而微不足道、可有可无。可你需要别人或是自己把自己看得重要,那么就会出现现实与理想的两个对抗的极端。有人试着将两端拉拢,重合。有人任由它们分裂,远离。
是的,理想与现实总是有差距的,分歧也太多,理想的世界里往往只有真善美,而现实是有虚假,恶毒,丑陋的,。
有人说:生活就象大海,每个人都是海里的一朵浪花,总想着带着激情,纯真与浪漫浩浩荡荡地逃离大海的束缚,却逃脱不了撞击岩石的命运。一旦理想的浪花撞击了现实这快岩石,发现了虚假,恶毒,丑陋,就无可避免地感到惊慌失措,就本能地想要回避。试想一下,你愿意看到理想与现实在你心里展开激烈的拉距战吗?或许这句话应该换一种方式说:你能把痛苦当作是享受,把快乐当成是遭罪,把悲哀看成是福祉吗?
不能吧?
或许你能,但我是万万不能的。然而你不觉得作茧自缚是一种自我虐待吗?自我虐待岂非愚蠢吗?
也许会有人这样劝你:经历痛苦,不幸并不是一件不好的事,它会让你成长,壮大,等到有一天你老了,只能靠回忆过日子了,或许那些美丽的快乐和幸福像花儿一样让人感觉华而不实,虚幻渺茫。而那些痛苦,不幸过后所收获的经历与感悟会给你一种带泪的微笑,那是从心底的笑,像太阳一样温馨迷人。
这些话是有道理的,是你在最无助的时候最好的一剂强心剂。然而你绝不能因此而甘愿沉沦,向往快乐和幸福是人的天性,你所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改变这一切。这么说来我还是应该去想,可是你不是早就说过“这个世界是想不清的吗”?
曾经的我就陷在这种思想的矛盾中不能自拔,我不止一次地去想我到底应该怎么办,我不止一次地去想怎样才能让自己的心灵归于平静。
那时的我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将门和窗户掩得死死的,母亲来敲门,我要么不回应,要么开门就冲母亲大吼大叫,母亲只是默不作声地承受着,背地里流了多少眼泪我却从不知道,直至有一天我突然打开门才发现母亲正从门缝里瞧着我,我这才知道母亲对我有多关心,原来自始至终,我并不是一个人。
“孩子的痛苦在母亲那里总是要加倍的。”史铁生如是说。那么我的母亲呢?痛苦在她那里翻了多少番呢?我的愚顽使我从未想过。家在我们每一个人心里已经清晰地呈现了它注定的悲情。那么爱呢?爱还有地方容身吗?
我的母亲,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呢?以致得到上天如此的惩罚。她一生毕恭毕敬地做人,勤勤恳恳地做事。老天爷却让她的一个女儿成为先天性的病患儿,让她的一个儿子在精神的世界里彻底迷失,天若有情天亦老,我并不能强求老天爷,那么我呢?我要将这份博大的母爱作何处置呢?任由它伴随我的颓废而消亡吗?
不,不,这是更大的不公平。
当所有人都在电风扇下嗑着瓜子,看着电视,摸着麻将的时候,我的母亲却在山里打柴,当所有人都在喜笑颜开,谈笑风生的时候,我的母亲却在望着两个孩子不断地流泪。
十年了,我只看见母亲的哀愁和泪水,记忆里母亲的憨然又愉悦的笑已经蒙上了厚厚的沧桑的沙尘,我无力将它拨来,只是看着它越积越厚,越积越沉。难道悲哀就这么无止境地延续下去吗?不,不,一定有某一个人可以把这悲哀化为无止境的力量。
看吧,看吧,我的世界的繁华正在扑簌簌地往下落。可是太阳毕竟还是升起来了,那么就让我拨开世俗的云雾,让我的太阳更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