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总是令人惊奇,一夜之间,寒风瑟瑟的冬季消失得无影无踪。街市人如潮动,门庭张灯结彩,大地披上了节日的盛装,洋溢着欢快的气息;和煦的阳光,如出浴的少女,娇羞靓亮,使人心醉;乳燕出巢,欢快地鸣唱;草木吐露嫩绿的新芽,绽放生机,早春清香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一切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美好,我心旌荡漾。
和风吹拂,暖意醉人。远处近处,爆竹声此起彼落;天空中,白云浮动。我慵懒地斜倚在窗前,漫不经心地翻开一本页面已发黄的旧札子,浮光掠影地浏览着风化了的岁月,宁静的思绪不由自主地触摸往昔的足迹,过去的生活又如幻影般掠过脑海。噢,生活的道路虽然漫长曲折、波澜起伏,但人生的轨迹总是如四季更替、日月反复,一番跌跌撞撞,偶一抬头蓦然发现终点原来还是起点。曾经热衷追求的名与利、金钱与物质,如过眼云烟、如昙花一现,一切终归于平淡和平凡,真正令我们感触至深难以释怀的还是生命中那淳朴的亲情!
目光如小溪流水,慢悠悠流淌,忽然停顿在2001年2月16日写的一首小诗上。往事历历在目,我的感情像打开闸门的水,奔涌而出,禁不住热泪盈眶。那时我在外打工,春节刚过,就得行色匆匆地往回赶。年幼的儿子,看起来懵懂无知,但天性中那种自然流露出来的舔犊之情,浓烈得令我窒息。看见我在收拾行装,本能地预感到什么,泪眼模糊地紧紧依偎着我,并用两只小手紧紧地拽着我的衣角,生怕一不留神我就会消失了似的;看到我背上行囊走出家门,突然用头抵在我的身前,放声啼哭,抽咽着不停地说:“我不要玩具,我不用零钱,我听话……”此情此景,我极力隐藏的感情再也压抑不住,潸然泪下,紧紧搂着儿子,哽咽无语;又怕误了回程的车次,无奈地狠心推开啼哭的儿子,掩着淌满泪水的脸,拖着沉重的脚步机械地往外走,不敢回头。一路上,辛酸和爱怜的泪水,像决堤的河水,洒到广州,湿透衣襟。在这万家团圆的佳期,我却因为生活所迫,身不由己,经年漂泊他乡。短暂的是相聚,长久的是别离,亲情和责任总是难以两全,心中的悲伤独自品尝。夜深人静的时候,更是愁肠百结,曾多少次暗下决心,回家吧,回家!与儿子在一起,与家人在一起,我们相濡以沫,平淡清苦的生活又算得了什么!
屋前,邻居家孩子们嬉戏追逐着,欢快的打闹声惊回我的遐思。噢,十年的时光,如烟一样飘散,一切就像梦一样。生活永不停歇,过去的情景还会重现,但不同的时代必定有不同的感受。无论是幸福还是艰辛,逝去的总是觉得美好。
人生能有多少个十年?在这早春美好的时刻,我只想好好地珍惜它。但我知道责任与亲情永远是我们追求幸福生活的力量和源泉,不管时代如何变迁,对美好的追求永远不会改变。愿春光永驻人间。
离别
(2001年2月16日)
为谋生计去漂流,挥泪辞家正月初。
休说男儿能夸勇,行囊满载无限愁。
别时娇儿啼泣声,几回梦魂夜半惊。
寒夜孤寂人憔悴,多年艰辛未有成。
欲罢归来暂栖身,谁怜寒舍风雨淋!
2011-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