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雨的横截面,有一双脚印匆忙踏过的痕迹,沿着细水冲击落叶的街道坚定的,努力的走下去,即使萧瑟,即使干涸,即使脚印也已不规则,但它支撑起的那个身影,还让人那么感到信任、坚强和温暖。
有一个屋檐下,风吹乱了头发,收起伞,整理好衣服,看一眼地上漂起的水花,然后进屋,让风雨在外面滴滴答答。
伏案研读,书墨世界,在里面海阔天高地厚,任情舒卷随性歌舞,竟“寒尽不知年”,浑然忘了这山川朦胧,这秋窗秋雨兮。
云下菊花一脉,绽悠悠,古杉如皱,叠小楼;墙外几次浅秋,水欲瘦,候鸟横舟,也争流。
在风的背后,仰望那些匆忙的去向。车扬起尾气,一路奔波;跌落的叶子聚在一起,集体埋葬在根须之上,在秋天里;墙角的青藤沿着架子爬上了窗棂,它要更高处的呼吸和阳光;包括开花的荆棘,它要尽量把自己敞开,要蓬松,以便于舞动柔媚的腰肢。
一块镜子,在经过田野的时候,被孩子们抓住,不小心弄碎了,于是孩子们经常容易被划伤手脚。而田野,我常觉得它有隐伤,有破碎的慈悲,以至于它就像孕育我的那片腹地,无法记忆,无法拾取,但也无法抹去。从田野飞来的鸟,还带着稻米黄熟的谷香,它要从低空飞过这座城市,在城市的那一边去构建自己的领域,在它的视野里,这城市是大地上的一块伤疤,而人们在努力使它扩大,使它看上去像一个纹身或一件艺术品。
墙上的地图,正在划分势力范围。而我像一团火,扑向那飞蛾,寻找不一样的世界。
二
有份无缘,有梦没完,有远方没远见,有从前没怀念。想要完全,而不是未完,不是一半。如果追求,那么只是求能独立地与这个世界共舞,不再乎承受多少年浴血奋战。你给我相信,我还你温暖。“神坛即使荒芜,仍然是祭坛”,我即使无法参天,也能生灭于世间,不苟延,有何憾。以冲浪者的勇敢,在浪潮涌起的刀锋上行走、表演。以跑酷族的姿态,在城市的顶端玩转。自由,向森林与河流呼唤;宣战,让烽火狼烟在那个世纪繁衍。你就算记得,也不过是一片地域上的菊花黄,菜花艳,开在蝴蝶的翅膀上,落在荒原。阳光天域,晴雪远峦,这世界,逆光的眼,向左顾,向右盼,破解远道而来的思念,锁定那些脚步里,有你的灯火阑珊,有我的一别经年。面对雪山,背对黄昏,一边的不变的冰冷,一边是极致的灿烂,手摊开,等月光来相牵,等一场轻寒。
猜得透,消逝的曲线因世间的变迁而婉转;看得穿,那些因美丽而承受的谎言,连自由都是欺骗。然而却不愿背叛,就向海盗与海,离不开,却要被割断,被拆散。
小红线,翻呀翻,等到白了头,看孙子们继续翻,有些传承,像游戏般,天性使然。虫子们开始作茧,在季节里风干,等下一季重返。
静静的,安详的,许一次安枕而眠。热烈的,疯狂的,是一场青葱绝恋。
天蓝得不像是我的,而等待却是我的。走出房间,因为心底有私,所以天地不宽。而秋天,就停在我生活的左肩。
三
不知道是为什么,很习惯菜市场挑挑选选,又卖又喊,百货购销的气氛,这里有生活群集的生态,也是多样多元的民间在场,甚至我感觉不到多少商业行为在这里运行,我看到最初的生存,直接的、相同的获取。我会集体无意识的看待一个南瓜,它经过怎样的灌溉和生长,最后坐上三论车到达这里?也会猜测大婶卖的猪肉来自哪个地方的人喂大的猪,是不是用饲料催化的?当然,也会优先考虑有过买卖经历并且值得信赖的关系户,直接采买。即使我每天都要在菜市场“视察”,然而除了菜农和小贩以及坐地户,基本上碰不见同一个市民多次以上……菜市场里,我觉得这里集结着很多最初的东西。比如斤斤计较,争吵,比谈感情伤钱,谈钱伤感情的事。也许正是这充满“交易”的世界,凝结着上层建筑的源代码和各种模式。无论我怎么出发,最后都要归来,也许行囊空空,也许手提着柴米酱醋,也许正下着雨,也许心绪飘摇。无论我如何归来,却必须要出发。不管是不是一个人,不管有多少不舍的牵挂,不管寒冬盛夏。我知道把水烧开不仅仅是为了要喝它,还有可能是用它烫毛,用它泡脚。而我把自己烧开又是为了什么呢?是为了蒸发吧。
从生活里退出来,从风景里退出来,回到了工作,继续对商业性的文字细细斟酌,比如合同,比如规章制度,比如科技教育论文,这是又一片领域……在末端,在细微处,你可以看见,我蠕动的意义,是断断续续,看不出渐变的格局,与农耕相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