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忽然在严寒的时候下起雨来,着实让人有些急躁。才换上的一只毡毛暖鞋,啪啪两下就湿透了,硬生生的往下滴水。而一个人独行的时候,就像是这种感觉,湿冷冷的,仿佛雨水是故意流进这仅存的一只鞋中,寒冷地嘲讽着。
自从失去左腿后,过习惯了四周都是朋友关怀的生活,忽然冷不丁的又被扔回了原地,一个人“走”回老学校。老学校进去是一条不平的水泥路。那条路以前我走了几百遍、几千遍、几万遍。原本以为这么多遍了,路上至少也该有印子了吧。可是现在呢?那条路依旧是如此,粗制滥造一般,布满了坑坑洼洼的躯体还是躺在那里,谁又知道她躺了多久呢?也许五年,也许十年,也许更久,反正也没有人会在意这等无聊的事。
坐在略显矮胖的围杆上,轻捷的鸟雀似是受了惊。从靠近我的树上飞到了另一棵树上。难道他们也在躲我吗?因为我这古怪的躯体?哦,不,也许他们只是不认识我。就像那些探头探脑,偷偷瞄我两眼,又回头窃窃私语的小学生一样,只是不认识我。又觉得我很奇怪,带着好奇却又不敢接近。我一动,他们却是远远地逃遁开去,似乎又是在害怕我了。
我想问问看老师近来的情况,话还没有说出口,被书包压得矮矮的小学生们便都散去了。我也只能继续坐着,想想刚才的尴尬,脸上倒是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我现在还记得那些老师,他们教过我的知识也没有忘记。只是我没有记住他们的名字,其实要说的话,或许以前记得,可是这样了之后就没有再想起来。可能是自己不想去记得吧。现在若是遇见他们,恐怕也只能清清脆脆的喊一声“老师好”罢了。
失神间却望见一抹红色的身影,没错了。这是我毕业时的班主任,现在还是在教六年级,还是一脸的严肃样,还是在雨天带着一把很大的雨伞,自己撑一小点。其余的地方空出来,没伞的学生几乎全钻在那底下。
我没敢和她打招呼,倒不是怕她忘记我这学生,反倒是怕她来询问这条腿的事情。虽然刚开始会痛,现在也已经不痛了。可是提起的话,万一在老师面前哭哭啼啼的,那还成什么样子呀。所以还是就这样拄着拐,站在那里看看好了。
等天晚了,老师也就回家了。我又在学校待了许久。思考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是总算是看到老师过的好好的,我也过的好好的,那么,既然这样,我也就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