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就是在叶子渐渐黄了却还没有落的季节。
记得那时的秋天没有阳光可以沐浴，也没有雨水可以静静地观望。或许，是我这个人心情原本就不好的缘故。这种不好不坏，时刻变化的心情，已经持续了都快一个春秋。关于心情，以前不想说与谁听的，现在也还是不想。
听说，任语文课的老师是全校最年轻的语文老师，去年得过一个奖。
听说，他姓梁，是班主任骆老师的学生。
听说，他是八班的班主任，文章写得相当好。
......
那天，一个剪着平头看似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站在讲台上，他始终是微笑着的。至于他那时的穿着，我已经记不起来了。不过他的自我介绍，却让人久久不能忘怀。
“我姓梁，曾有人给我取一个叫‘梁开水’的名字。虽然我这个人总是面带微笑，但是我这杯‘凉开水’可不是很好喝的。”
我想，这个人好奇怪。可到底是怎样的奇怪，我也说不上来。
后来，也就是两个星期以后。
有一节课，他谈到了诗歌。然后又同学说道了我有本自己写的诗集，他就说他要借去看看。再然后，我当堂给了他，就是在他看到我诗集所署的笔名的时候，他说道了周记本上写的那篇叫《秋容》的文章。
都快不记得那时候的情景了。如果说这算认识，我想我和他的故事就是这么开始的了。只是有一段时间，他一直跟班上的同学一样叫我“振雨”。再后来，他就如许多人那样叫我“晓刚”。
然后，深黄的叶子就真的落了，散遍校园的每一个我觉得凄冷的角落。
我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谁知这样静静地无聊地坐着就是一年。而堆积在心头的烦忧终不能释怀，加之这么特殊的“优待”，曾经年少轻狂时的壮志雄心，如今已被消磨殆尽。我喜欢被人宠着的感觉，以前就是这样，至少在做学生的时候是这样。
再然后，我开始写很长很长的小说，写得天昏地暗。在我的意识里，已经没有了“上课”这个词。也因为这样，在一个月的时间里，我近视了三百度。
转眼，到了高一快结束的时候。
那天早晨是语文课。他站在我的旁边，跟我说话，说什么都已经不记得了。只是当他问我以后的选择时，我说理科。然后，他没有说话，而在他离开的时候，我看到了他那默默的背影。也就是那时，一种不为人知的感觉从内心深处涌了出来，有点像感动。
我从不希望他是我的老师，我只希望能和他做成朋友。虽然，我们有着年龄的差距，但是我想这并不能代表什么。
二00五年春天，也就是樱花盛开的那个最烂漫的季节。
这个除了花儿就是高楼的地方，在这个繁花开落的时节，散发着一股让人无力抗拒且不为人知的力量。一直以来，我都以为选择民中是一个错误。可当窗外的樱花开得正欢正烂的时候，忽然发现一个人依旧可以活得很开心。在这个落错了脚的地方。
春游。那是别人的快乐，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或许，我真的就只是一个看客，不能稍作停留。哪怕只是短短的一秒钟。
回来的时候，遇到他。他正和他们班的一些老师，还有一些同学在一起拍照。我和他打招呼，他说要和我站在一起拍一张作纪念。我不理，依旧向前走着，只当他是在开玩笑。直到他那有些不悦的声音传来，我才“顺从”。
然后，在相机快门按下的时候，有一个被人羡慕了高中三年的瞬间被留了下来。那时，他的左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后来，当他再问我以后的选择时。我说，如果我读文科一定去你们八班。他说，你来我一定收。
然后，我就真的选择了文科，去了他们的班级，而且还是以前十名的成绩进入的。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只有被逼到无可退路时，才会爆发自己。当然我也知，我应该让他知道收我进他的班级，对于他来说是一件自豪的事情。
可原来我是想去九班的，那是因为一个女生。那是在那段繁花落尽的日子里，我遇见的，却不曾言语。但是，我选择了去他的班级。然后，九班变成了理科班，而那个女生，也来到了他的班级。
就这么静静地去了他们班，他就这样很自然地成为了我的班主任。我一直以为我们不仅可以做师生，也可以成为朋友。
或许，是年少轻狂的时候，每个人都有时好时坏的心情在作怪吧！关于我在校外租房住的事情，他劝过很多次，但每一次都是在我说“我不想住学校，寝室太吵太脏”的时候，他就不再说话了。我想他是了解我的，毕竟都相处了一年。
自从我进了他们班，我就觉得他变了，不再轻易露出笑容。那时不理解，所以总是和他作对。比如说，扰乱课堂。逃课......当然，这些都是在他并不知情的情况下。
有一段时间，我觉得他这个人真的是烦透了，可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也无从知晓。然后，我就微微地感觉到两个人之间有某种邪恶的东西在滋长，当然这种东西长在我的身上。以前我一直叫他“老梁”，可在这段日子，我却背地里叫他“开水”。
我十八岁的生日在忧愁烦闷中度过，虽然有很多玩得好的朋友从远方赶来，我依然用冰冷的啤酒将自己灌醉，然后沉沉地睡去。甚至，一连几天都不去上晚自习。我想，大不了他把我赶出他的那个班。
他找一些跟我玩得好的朋友谈话，他们什么都跟他说了。那晚的晚自习，他叫我出去，两个人站在走廊上，看着秋天的雨滴轻轻地打在窗台上，陪伴我们静静地说着话。他没有以一个班主任或者说师长的身份来责问我，然后我就感动得把什么都跟他说了。
或许，他会以为许多事情我是为了个人名誉，可是我知道身为一个班集体的语文课代表的责任。也就是从这时开始，我突然想帮帮他，尽我的能力，因为我知道做为一个教师，一个班主任，真的很不容易。
有一段时间，班上有人在议论“谁最不怕老梁”这个问题。他们的答案是肯定的，就是我。
是的。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是他们的理由与我的不同。在他们看来，我经常逃课，被抓几次都还死性不改；可我知道自己，是因为我把他当朋友，而不是师长。
朋友是没有年龄可言的，既然是朋友就应该存在害怕的问题。但可能许多人都不知道，连他也不知道，其实我打心眼里是很尊重他的。
转眼，已是另一个春天，另一个樱花盛开的季节。
我已经忘掉了好多过去关于他的记忆，还能够想起来的，只是在有些时候了。或许很多年以后，我因为民中而想起他，或者因为他而想起民中。
在某一个黄昏，我站在一个角落，望着民中楼顶那不可一世的铁塔。忽然觉得自己再做一次遥远的旅行，过完这一站，又会流落到下一个地方。
我不是他眼中最优秀的学生，但是我会尽力做成他们班的乖学生。
从秋天，到夏天。
我说的是，从二00五年，到二00七年。
后记：
这篇文章是二00五年春天写的。以上的内容及感受只是当时，而如今再整理时，发现很多言词的用法不当，许多想法的幼稚。但我是不决定改的，因为这是最美丽的文字，是一份记忆，很美好的记忆。
二00七年夏天的高考，于我来说取得了胜利。再经过四年的摸爬滚打，如今的我也成为了他的同行，与他奋战在同一条战线上。万语千言终说不出这些年对他的感激之情，那么我就应该学习他，去认真地真心地关爱我的学生。好久没有见过他，也有两个月没有电话与他联系了，那么晚上上晚自习之前给他打个电话吧，问问他在做什么。等有了假期的时候，回去，去看看他，说说那些年的事情，也让他看看如今不一样的我。我想他是很欣慰的。
毕竟如今的我在他的帮助下已经稳定下来，并变得更加努力，更加成熟了......
——2012年3月7日于凯里整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