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美丽富饶的乌苏里江,那是久居的缘故。我爱姗姗来迟的春姑娘,那是北国浪漫的开始。我爱冰凌的集结和释放,那是一副美丽的画卷。
美丽富饶的乌苏里江,原是中国内河,一百多年前成了中俄界河。它全长905公里,上游由乌拉河和道比河汇合而成,源头是锡霍特山脉,乌苏里江江水与黑龙江江水汇合,流入俄罗斯境内的阿穆尔河,最后奔向大海。
就乌苏里江而言,似乎没有什么浪漫的四季。奔流不息的大江每年有五个月的冰冻期,厚厚的冰盖把乌苏里江捂得严严的,把美丽的骏马藏了起来,没有嘶鸣声,没有俊俏的身影,没有勃勃的生机。她冬眠了,为一江春水积蓄力量。
初冬来了,江水无力地拍打着江岸,逐渐形成了薄薄的冰茬,在微弱的紫外线亲吻下,时有时无,冰花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夜幕降临,冰花吹响了集结号,冰茬迅速向江心延伸,形成薄薄地冰面,一寸又一寸,一尺又一尺,乘风破浪,勇往直前。当紫外线照射的时候,薄冰无奈地撤退,损兵折将,薄冰成了残花败柳。
深冬来了,江水拍岸仍然那么铿锵有力,紫外线仍然朝来夕去,但冰花不再畏惧,大兵团挺进,势如破竹,将江面连成了一体,一个硕大的镜子若然昭示,令人心旷神怡,赞叹不已。这是什么力量,这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这是不可抗拒的力量。
少年时代,我最喜欢这面大镜子了,不仅仅是赏心悦目,更多的是可以在冰面上尽情地玩耍,穿上冰鞋滑冰,骑上自行车玩360度旋转,狗拉雪橇……
白雪皑皑,冰冻三尺,北国风光,分外妖娆。这五个月的冰冻期,似乎把国界抹掉了,中俄成了连体,运输车队和两国边防巡逻队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珍宝岛战争以后,两国人民交往平繁了,已不见往日硝烟。
乌苏里江的春天姗姗来迟。三月末,大地冰雪开始融化,山野露出勃勃生机,孕育着春之信息。冬眠了五个月的乌苏里江开始苏醒了,冰面上的积雪开始融化了,大镜子里面朵朵白云在漂流,犹如摄影棚里的幻影,若隐若现,折射出的七彩光犹如画家笔下的油画杰作,镶嵌人间。
太平洋款款而来的季风,带来了春的信息,厚厚的坚硬的冰盖再也耐不住寂寞了,开始歌唱了,歌唱一曲响彻云霄的“冰之曲”,旷世奇乐。
你听,那有节奏的“沙沙”声,是坚冰开始融化的柔绵曲,犹如一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委婉动听,心潮起伏。
你听,那有节奏的“咔嚓”声。是坚冰开始爆裂的激昂曲,犹如一曲“好汉歌”,声音浑厚,慷慨激昂。
你再听,那有节奏的“轰隆”声,是坚冰开始下泄的豪放曲,犹如一曲“我们的队伍向太阳”,气势磅礴,排山倒海。
四月中旬左右,厚厚的冰盖再也捂不住滔滔的江水了,他吹响了解散号,开始跑冰排了,巨大的和零碎的冰块,交织在一起,在江水的簇拥下,一泄千里,势不可挡。
那巨大的冰块摩擦声,震耳欲聋,那被吵闹声吓破了胆的鱼儿被挤上了岸,垂死挣扎,那成群的水鸟在冰块上跳跃,拣着洋捞,那成群的人们在江边驻足观看,好不热闹。
“冰之曲”一唱就是两三天,惊心动魄,美妙绝伦,这是大自然恩赐给乌苏里江边民的自然文化大餐,得天独厚。我几乎年年都看跑冰排,那是一场不可多得的自然画卷。
一年一度的“冰之曲”结束了,春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