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了,知了……”闻着窗外不知疲倦,叫个不停的知了,脑海里关于知了的童趣越来越清晰,好像拉长了聚焦的摄像头,选定了目标,捕捉那记忆的画面。
知了,学名蝉,是一种昆虫。通常大约四五公分长,翅膀基部黑褐色。夏天在树上叫声响亮(雄知了),用针刺口器吸取树汁,知了牛(蝉的幼虫)栖息土中,吸取树根液汁,对树木有害。知了壳(蝉蜕)可以做药材,有宣散风热、透疹利咽、退翳明目、祛风止痉之功效。
夏天,一到傍晚,小孩子们就会三五成群吆喝着抓知了牛,趁天还没黑,稍微大点的孩子就在大树底下挖跟糊了牛皮纸一样中间有小孔的地表,用手指摸进去,试试有没有钳子一样的东西夹手,有的话,捞上来,浑身沾满泥土的知了牛就这样横空出世了。披着黄金甲,戴着头盔,配着利剑,振动双臂,看着一个个全副武装的勇士被俘虏,偶尔夹一下手就当是最后的挣扎抵抗,一股征服的暖流涌上心头。
摸知了牛,老少皆喜。就着清风朗月,带上手电筒,大人戴盆(小脸盆)、小孩端缸(喝水缸),到田边、沟里的树林子或是水渠两旁的大杨树上去摸,那时候,生态环境好,人与自然和谐相处,树上知了牛多很正常。一会儿爬成队,一会儿连成线,一会儿串成行,一会儿背着上,一会儿拉着走,一会儿顶牛,一会儿踏步……形态各异,甚是有趣。树干低处的手划下来,高处的杆挑下来,叶子上的摘下来,枝头上的滚下来,要不了多久,大人小孩盆满缸溢,踏着胜利的脚步凯旋而归。
知了牛抓来了,或者犒劳自己美餐一顿,或者卖几个钱给学生赞几个学费。“民以食为天”,知了牛不管是烧烤、蒸煮还是油炸,味道都很鲜美、细嫩。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大多数人处于温饱线上,能吃上一顿肉,口留余香回味无穷。小孩子嘴馋,经常跟大人要好吃的。赶上好天气,晚上人们偶尔拢上一堆文火,离火堆远点儿,其一是为了烟火驱赶蚊虫,其二就是解决一个个流口水的小馋猫,给他们烧知了吃。虽然大多数人无法用科学道理解释很多昆虫有趋光性,但是凭借丰富的经验,已经将科学融入生产生活当中了。烧的知了,虽不及知了牛的口感,但也清脆飘香,别有一番风味。
知了牛卖钱,是我们儿童时期最常见的自食其力手段。那时知了牛一般是一分钱一个,手脚笨的不说,麻利的一个晚上百十个没问题,就可以攒到一块钱。知了壳是一种药材,有一定经济价值,也可以捡拾来卖钱。一个暑假下来,学费就够了,能赚到学费在当时看来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我常常羡慕那些自己赚钱上学的孩子。我手脚是笨了点儿,但已经努力了,特希望自己早一天赚钱,不再为父母要,结束经济拮据的日子。
套知了,乐在其中。常见的知了一旦蜕壳,很快成熟,一个晚上就可以经历嫩黄、浅褐、深褐、黑褐等色变,羽翼也会由柔软无力到展翅高飞。套知了,就得结网,找来一支长杆、一根铁丝、一个塑料袋、还有针线和绳子,将铁丝的一端握成圆圈状,一端拉直,然后将塑料袋卷在铁圈上,用针线缝结实,形成网套,拉直的一端用绳子系在长杆的顶端,网套处于杆稍位置,这样简易的知了网就结成了。开始套知了,看到目标以前,必须得平心静气,悄悄靠近,免得惊飞了,徒劳无功。等在不知不觉中知了进了网,感觉在网里振动、翻腾,叫声渐渐小了,赶快收网,这样就手到擒来。
听蝉鸣,境由心生。盛夏,有了知了的欢唱,才多了一份风情。骄阳似火,身处山林,体验着“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剔除烦闷聒噪,聆听蝉鸣,或者是单曲独唱,或者是共振和鸣,或者是指挥伴奏,无不令人心旷神怡;月明之夜,品着“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享受天籁之音,回归田园生活,好不自然洒脱。七月流火,秋天渐近,就可以闻到秋蝉的高鸣远唱:“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不再重复“本以高难饱,徒劳恨费声”的悲苦。高洁、聒噪、悲凉,不管何种情怀,都在蝉鸣中,希望能听到更多更优美的蝉鸣,来感染心境,发出灵魂深处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