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从人流熙熙攘攘的大街走过,我都是匆匆一瞥,就单刀直入地卷入生活地辛苦奔波中,枯燥乏味地度过了人生的每一天,从未细细揣摩过生存的意义与价值。
三十多岁之前,从不喜欢小孩的我,不经意间,对那些蹒跚学步的小孩频频留意起来,心底里涌动着细细密密的万般柔情,很想去亲亲那粉嘟嘟稚嫩嫩的小脸,很想牵着那胖乎乎小巧玲珑的手儿讲述美丽的童话故事。冰冷麻木、粗枝大叶的我,也特别关注相扶相携的一对对老者,为他们执子之手,相互依偎、相互温暖的晚年生活心生艳羡。少年夫妻老来伴,能在人生即将走尽的垂暮之时相互照顾依赖的老人,正在尽情绽露着尤为绚烂尤为壮丽的夕阳红。
人的一生,最生动最纯美的阶段莫过于童年时期,如初生之阳,满蕴着光华,饱蘸着希冀。人生最富足最惬意的阶段是垂暮之年,如饱经沧桑的树干树枝,枝枝叶叶,水乳交融,息息相关。
又是一个年关岁暮之时,抬头望一眼冬日朗朗青天舒卷灵动的丝丝淡云,心蓦地一沉,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人生的季节,倏忽如白驹过隙,染指流年,稍纵即逝,不禁百感交集,思绪纷乱如麻。
春天万紫千红,莺歌燕舞,生机盎然;夏天草木繁茂,蛙鼓蝉噪,激情充沛;秋季铺金流丹,芳香馥郁,丰满充实;冬季荒芜萧索,万籁俱寂,飘逸闲散。北方显著分明的四季,提醒人们,日月星辰运转的岁月之旅亘古不变,时光之笔记载风干了一切风云变幻,纷纷扰扰的世事人生转瞬即逝。当你还无法释怀地耿耿于怀青春的种种错误与抉择时,恍然间便鬓染霜雪,暮气沉沉了。
岁月之轮滚滚而过,烙印下了许许多多深深浅浅的痕迹足印,不容我们因感伤与惆怅而稍作迟疑滞留。二十岁时,我们留恋童年的纯真可爱、烂漫无瑕,蓦然而生少年维特之烦恼,鼓角铮鸣、亦或如梦如幻的懵懂之中,便仓促地挥霍掉了娇艳盛放、鲜亮健旺的豆蔻与风华。
三十岁时,我们慨叹初为人父人母的无比艰辛与酸涩,感叹成熟稳健的负重,人生似乎有些浑浑噩噩,进退维谷,矛盾重重。我们又开始怀恋美妙动人的菁菁年华了,心生几许缺憾与懊悔。
四十岁时,恍然感觉人生已步入了不惑之行列,油然而生心有余而力不足之感,似乎人生的春夏季节太过短暂,还未及清楚明白地去仔细度过,便已失之交臂了,满心的惆怅与颓丧。热情虽仍未褪尽,前航的风帆虽仍在高高扬起,却感觉风急浪高,险恶重重阻抑,船体也破旧不堪,举步维艰。始悟三十岁光阴的意气奋发,斗志昂扬,产生了羡慕依恋之情。
我想,五十岁的人们回头看看自己的四十岁,亦会有同触同感吧。我们也会很快地便在随波逐流中跨入五六十岁老年人的行列,日薄西山地与健康搏击,拼命地维持着健康所需要的身体要素与医疗等人生需求。那时,我们也会羡慕如今尚且壮年的四十岁年纪,发觉人生的青壮年时期虽然短暂,却极其珍贵。
一棵从我们出生就播下种子的树苗,经过四十年风风雨雨地茁长成长,早已变成了一株参天大树,枝叶葳蕤,树干粗壮结实,树皮斑驳皴裂,皱纹交错纵横。啄木鸟从树木三十岁的时候就已经主动承担起了捉虫维护的工作,而今,这棵生命之树也已沧桑迟暮了,贮满了生长历程中的许许多多的故事。何况有思想有灵魂的人乎?
蓦然顿悟,生老病死乃人生之自然规律,无论贫富贵贱,谁也无法刻意永存,只能惜时如金,尽己所能地挽留与延长,尽己所能的避免过多的遗憾与愧悔而已。何必孜孜以求于显达与名利,弄得自己身心疲惫,伤痕累累,反而早陨了卿卿性命,或者只苟延残喘地一息尚存,还心不死呢?惟愿一切顺其自然、平安如意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