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多年前的事了，可是很难忘记。而且老人已经去世了。今天这篇文章算是给逝去的老人一个怀念吧。
几年前我的一个亲戚从广州回到了他的老家照顾他年老的母亲。照农村的习惯，他们兄弟三人轮流照顾着，每人一个月。我的亲戚已经呆满了一个月，就要重返广州了。跟往常一样，他要从他老家赶到了县城，在我家中住上一夜，才回他自已的家。我从来不曾去过他的老家，想过去看一下，顺便探望老人。于是我从县城乘车去了他的老家，去接他。
我们约好在他老家的村口碰面。我一下车，走了一小段路，远远就看见他在等着我了。很高兴。
太长时间没来过农村了。不过这个村子不像在县城附近的一样，这里很是偏僻。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里太穷了。除了刚才在村口看见的新房之外，几乎没找到两层以上的高楼。
亲戚走了过来，带着我走向他的家。
这里以前应该是村子的中心，成片的房子太破旧，都怕就要倒塌下来了。村子里的路很窄。路上都是粪便，旁边多是露天的厕所，散发着臭气，让我很是恶心。跟着亲戚转过了两条小巷，就到了他的家。
我都不敢相信他就住在这儿。房子没有大门了，只剩下石框架，都要散架了。很是寒心。走了进去，空荡荡的。除了亲戚住的房子，再也找不到第二间房屋了。没碰上他的母亲。可能外出闲逛了。
亲戚的房子除了一张床，也是空荡荡的。他随便给了我一只的凳子，我们就这样聊着。这时我猛然看到了他的房子还放着一个棺木，吓了我一跳，让我很是恐惧。这是我做梦都不曾想过的。
我不想在他的房子呆得太久，便走了出来，借口让他自已一个人整理行装，等一下我们可以出门。
门前有口井。放着两桶水在晒太阳。
这时我注意到了在我的右侧还有一间房子。房门是竹子做的。
“你老妈出去了吗，怎么没见到？”
“在房子呢。”
“在房子里？”我一时很困惑。
过里一会儿，亲戚出来了，走到了竹门，用力推开，朝里面大声说我来探望她。于是我听见来一个似乎熟悉的声音。
老人不用别人搀扶，自已缓缓走了出来。
我小时候见过老人。只是太多年没碰上她了，可是还记得她。
老人红光满面，一点都看不出苍老。要不用说已经是90岁了，谁敢相信呢。
她还记得我，谈起了以前常常去了我们家。还要我帮她问候我的父母。老人谈得很高兴，也很健谈。我只是听着，不去打断她。
亲戚在旁边切了一个苹果，然后削成一小片，塞入了老人口中。
老人的声音很很轻，很柔和，似乎怕吓到了谁。
因为等一下我们要回去县城，不能呆得太晚。亲戚要珍着天气不冷，让老人洗澡。他把井边的两桶水提到了老人的房子，又搀扶着她。老人还兴奋地聊着，不肯回去呢。无奈亲戚架着她，只得走入了竹门里了。
竹门里边的房子就是在白天，也是很暗的。这里没有电。
当老人洗完澡后，还想出来。亲戚不让她出来了。帮她料理好之后，跟她说了他要回广州了。轮到了他的弟弟照顾她了。他的弟弟就住在这个村口。几年前盖了新房，自已一家搬出去住了。
老人一听，就什么话都不说了，只是站在竹门。无论亲戚怎么说，她都不听。
“我会很快回来的。”亲戚只得骗她。
老人的泪水落了下来。我看了，很是伤感。
“我很快就回来的。”亲戚走了过去，拉着她的手。
我们跟老人辞别。
老人偎依着竹门，挥着手，说不出话来，依然落着泪，看着我们的离开。
唉，老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