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一个病秧子,别想和我们一起玩！”
“有个跟别的男人跑了的妈妈，真丢脸，活该！”
“连你爸爸也不管你，没人喜欢你这个丑小子！”
......
雨花街的一条小巷内，几个男孩对坐在地上的小男孩又打又骂，男孩攥紧拳头，紧咬下唇，低着头。
突然不知从哪儿窜出一个十一岁左右的小丫头，挡在他面前，双手插腰瞪着几个惹事的男孩，样子极像一只发怒的小猫。
“不准欺负他，不然我就让我隔壁的阿丁咬你们屁股！”
几个男孩听后赶紧往后退，他们深知闻名于雨花街的苏格兰牧羊犬阿丁的厉害，于是瞪了眼她身后的男孩一眼就灰溜溜逃走了。
小丫头得意一笑，向坐在地上的男孩伸出右手：“起来吧。”
男孩并不领情，双手撑地缓缓站起，忽的腿上一痛，又倒了下去，小丫头想去扶他，却被他推开：“不用你管！”
他抬起头，苍白的小脸上布满倔强的神情，一副大黑框眼镜挡住了他大半张脸，却未藏住镜片后那双眸子中的冷色。
多年后，她依然会记得，一个在她心中扎下深根的倔强小少年。
1.唐暮凡，阿丁没了
今年的秋日还是像往年一样，雨花街上遍地都是落叶，秋风吹过，卷走了不少枯黄的叶子。
我红着双眼，紧握双拳，快步走在宁静的道上，风再凉也降不下心中的那份燥热。我要去找唐暮凡，要告诉他那个对于我来说的天大“噩耗”。
唐暮凡是我十岁那年搬家到雨花街，转学到附近的一所小学后认识的。他常年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从不愿在人前取下。别人看来孱弱的身体懦弱的性格，也让我觉得只是一种独特。
微风吹过，一片枯黄的叶子打在我脸上，我停住脚步，甩了一下头。
熟悉的巷子里传来低低的说话声，还有沉闷的痛哼声。我闻见后，脸色突变，钻进巷内。三个男生正站在那里，其中两个嘴里不知在说些什么，盯着地上捂住肚子蜷缩着的少年，中间站着的男生微皱着浓眉，缓缓抬起右手。
我如六年前那般，快速冲过去，挡在地上的少年面前，瞪向正抬着右手的男生，“赵昀！有我在你就别想动他！”
赵昀见到我后，脸上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些，“我只是稍微让他尝点苦头而已。”他看向地上的人，语气中略带嘲讽：“没想到你唐暮凡竟要一个女生保护，呵！”
听他这么说，我立刻暴怒，“赵昀，你说话注意点！这些用不着你说三道四！”
他没有驳回，看了我几秒，问：“你眼睛怎么了？”
“别转移话题，下次要是再见到你动他，就别怪我不念这三年多的同学之情！”
“那，看在你的面上，我就放过他，记得让他别招惹我就行。”他带着另外两个人转身向巷口走去，相隔数米远后，他驻足回头，朱唇微抿，含辞未吐，最终拐弯离开。
我迅速捡起地上的眼镜，递给他，他不愿抬头，粗鲁地拿过眼镜，“莫禾音，我都说过多少次，不用你管这些事！”清朗的声音在此时稍显低沉，还夹杂着一丝不耐烦。
委屈霎时塞满胸腔，我紧咬下唇，看他起身，抬起头，镜片后面的眸子深邃朦胧，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恼怒，下一秒，却消失殆尽。
“你眼睛怎么了？”
我伸手抓住他的手臂，略带哭腔：“唐暮凡，阿丁没了。”
他一愣，反手抓住我，“怎么回事？”
“它被秦叔用大木箱子装着，打算去埋了。”
“走！去看它！”
唐暮凡拉着我向秦叔家里跑去，到目的地之，阿丁已被抬走，我抱住唐暮凡大哭起来，他破天荒的没有推开我，伸手轻轻拍着我的背，邻居和秦叔也都来劝我。
本来更伤心的应该是阿丁的主人秦叔，我却在一旁哭得一塌糊涂。
阿丁是我们雨花街唯一一条苏格兰牧羊犬，也是这一代的“狗霸王”，秦叔一向爱它如亲儿。我和唐暮凡与它也有六七年的交情，以前常带着它在全街溜达一趟，吓吓那些欺负唐暮凡的小孩。如今，秦叔说它已陪了他十几年，寿命已尽。我却无法去相信。
2.管琪说：我喜欢唐暮凡
“想念是会呼吸的痛，它活在我身上所有角落，哼你爱的歌会痛，看你的信会痛，连沉......咳咳咳......”我左手扶桌，右手捂喉，对着一旁大声咳嗽。只是为了悼念阿丁想起了这首歌，就心血来潮唱几句，没想到竟被口水呛住。
“呀！禾音，怎么了！”一个娇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管琪两步作一步走来，拿过我桌上的水杯，装了一杯水递给我，“快喝口水。”她一边看我喝水，一遍抚着我的背，帮我顺气。
“唱首歌也能唱成这样？”
我放下水杯，嗫嚅道：“不小心被口水呛了。”
“......”她肯定很无语。
“倒是你，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要是以前，你可是巴不得看我笑话呢。”
“好歹同学一场，自然要多多关心照顾下你呀。”她眨眨眼，一脸谄笑。
“得了吧，说，是不是有求于我？”每次她有事找我都会比平常热情数十倍。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她扭捏着，转头看见教室里只有寥寥几人后，才凑到我面前，悄声说：“我喜欢唐暮凡！”
沉默几秒......
“是你说错了还是我听错了？”
“都没有，我说的是实话，我喜欢唐暮凡。”
“劲爆劲爆劲爆！管琪，你到底喜欢他什么？他身体孱弱性格懦弱，背着‘丑小子’的名号直到初三，挂着‘弱小子’的牌子直到初中毕业，要不是现在戴眼镜的学生愈加增多，要不是现在他常跑步运动，那两个名号指不定会不会从他身上脱落呢。”
“你不觉得他很酷很特别吗？”
酷？是装酷吧！特别？那是性格孤僻不合群外加表面柔弱吧！
“禾音，有句话这样说：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道理可言的！”她字字铿锵有力，我无力反驳，只好暂时沉默，任她继续说：“所以，禾音，你一定要帮我这个陷入爱河的弱女子，我知道就你跟他最熟，帮我打听一下他是否有喜欢的人，假若他喜欢的人不喜欢他或没喜欢的人，看我是否有机可乘。”
“管琪，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无能为力。”我耸了耸肩，“他老说我多管闲事，要是我这次去打听，他不把我骂个半死？再说了，我无缘无故问这些，他肯定会觉得蹊跷......”
“来了来了！他进来了！”管琪突然激动地抓着我手臂使劲晃，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一个颀长纤瘦的身影出现在视线内，他稀疏的刘海已被汗水浸湿，后背也沾了小片汗迹，他伸手扶了扶眼镜，不经意瞟向一脸欣喜的管琪和未反应过来的我。
他从小身体弱，体育运动没怎么接触过，因此打篮球踢足球之类的压根就不会，看样子应该是绕操场跑了几圈后上楼的。
他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拿出水杯。我用肘子撞了撞一旁的管琪，“哎，刚才你说的事我无能为力，只能靠你自己去努力，现在有个很好的机会可以跟他套近乎，你先去给他打杯水吧，就像先前对我那般热情。”
“可是，迟了......”
那边，唐暮凡已抬起手中的杯子，喝了下去。
3.为什么是平光眼镜
这次冬季运动会，唐暮凡仍是班上唯一一个没有参加任何项目的人，而我，因为大姨妈突然造访，所以参加的项目全托人替了。
当我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教室时，唐暮凡正趴在桌上小憩，一脸恬静。黑框眼镜依旧架在他鼻梁上，皮肤如毫无瑕疵的白玉，唯有唇上带了些血色。
我蹑手蹑脚走到他面前，疲惫感顿时消散，操场上的聒噪被我的思绪隔离，一个念头在我脑中油然而生—取下他的眼镜。
以前每次要取他眼镜时，他都护得死死的，所以这次，一定要趁机成功拿下。
伸手去拉眼镜时，触动了他的手臂，他眉头一皱，转了一下头，眼镜被蹭掉在桌上。
我心中一喜，拿起眼镜放在眼前，发现这竟然......
待我凑近想看清楚他整张面容时，撞入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里。是的，他醒了，我能看见他眼中映着我带着惊慌失措的表情的脸。
狭长的眼微眯，带着慵懒的味道，长而密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眸中的似笑非笑仍有保留，淡色的唇轻启：“还要看多久？”
“不是的，呃，没有，那个......是被我拉掉......呃然后你蹭掉的......”我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目光乱转，语无伦次。
他坐起身，用这种我从未见过的眼神看着我，我不禁怔愣。
我从没想过，原来他的眼眸中也能泛出这般耀眼的光。
“为什么取我眼镜？”
“为什么是平光眼镜？”
他一愣，笑道：“你才发现啊，没看到我这双眼有多迷人吗？没见我取下眼镜后有多酷吗？为了清静且不招蜂引蝶，只好用眼镜挡住眼睛的魅力咯。”
“不信！呃......信一点，不过，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自恋？要是平常，你肯定会冷嘲热讽一番，不会客气。”
“其实，只要你不管我那些事，我们还是可以心平气和交谈的。”
话音落，就听见管琪由远到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禾音禾音！”
唐暮凡笑着看向我手中的眼镜，“难道你还不打算还给我吗？要是让他看见我这样子，说不定会更缠我。”
我快速伸手将眼镜粗鲁地给他套上，结果戴歪了，他觉得好笑，扶正眼镜，恢复以往的神情。
管琪适时跑进来，“禾......”她的声音哽在喉咙里，视线落在唐暮凡身上，他像平常一样淡然地看向她。
“管琪，什么事？”我唤回发愣的她。
“哦！那个，廖翘正替你跑八百米，但铅球比赛也即将开始，老师让你出马，反正也不是多剧烈的......运......动......”她才意识到教室里还有位男生，并且还是自己暗恋的对象，于是脸上泛红。
唐暮凡恍然大悟：“哦！原来你是因为这事才没去比赛的！”
“......”我有口难言。
4.但我喜欢后来居上
管琪那点小心思，唐暮凡不是不清楚，只是没有点破而已，她表现得太明显了，全班都知道她对他有意思，所以，这暗恋可以称之为明恋了。
为了以后能和唐暮凡和睦相处，我不得不答应他提出的条件—解决管琪。
于是，我硬着头皮将他的话复述给管琪：你不是他的菜，如果一味纠缠，只会适得其反。
结果，与唐暮凡的关系搞好了，与管琪的关系却牺牲了。虽然我与她算不上什么很好的朋友，但也有一年多的同学友谊。
她说我是喜欢唐暮凡才拒绝帮她的，我矢口否认，脸不红心不跳，因为我知道她只是气极才胡乱猜测的。我不帮她的确是为了不被他骂，更是为了之间的关系不再恶化。他不喜欢我多管闲事。
每天放学后，我依旧和唐暮凡一起回家，终于不再像以前一样死气沉沉，怎么也会说上几句话或一路聊回家。
可这样的日子只维持了两个多月，直到那一天，两人关系出现裂缝。
那天下午，唐暮凡值日，我在校门口等他，赵昀一行人向我走过来，看得出，来者不善。
“禾音，听说你这段时间和我唐暮凡的关系不错啊。”
“怎么，别想动他，我早已声名过。”我亮了亮拳头。
他抓住我的一只手，脸色并不好看，“别人也都不过是看在你姐莫妙妙的份上才给你面子的，你一次次要我别动他，总有一天我会忍无可忍。”
“松手！”
“我知道你和他先认识，但我喜欢后来居上，占据你心里的位置，做我女朋友，远离他，你不会不知道我讨厌他。”
“赵昀，你只是一厢情愿而已！”右手腕也被他一把抓住，无法挣脱，“你放开我！不然呆会保安要是来了，你就等着受罚记过吧！”
“走！”他拖着我就想离开，我奋力挣扎。
“放开她！”唐暮凡冲过来，一拳打向他，我们都不可置信地看向他还未松懈的拳头，一向处于弱势的他竟主动出击。
赵昀一手捂住嘴角一手反击，打中他的胸口，他也不再容忍，与他踢打了起来。眼看唐暮凡已占下风快撑不住了，我张开双臂站在他面前，直视赵昀。他的拳头在我眼前刹住，我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不准再打了！”我几乎是用吼的。
我看不见背后的唐暮凡情况怎样，赵昀倒是一脸怒火，嘴角还有血迹，胸脯起伏不定，死死盯着我，像是要把我看穿。我第一次见到怒火横生的赵昀，不禁放下手臂，倒退一步。
身后的唐暮凡倏地将我推到一旁，我一个踉跄，被赵昀及时拉住。我一脸愕然，看向唐暮凡。
他看起来比赵昀更生气，双拳紧握，关节泛白，脸色惨白，胸腹剧烈起伏，像随时会喷出一口血。
“都说了让你以后别多管闲事，我打架关你什么事，又不是你打，护什么护护护！要不是因为妙妙姐要我看好你照顾你，我会为你动气吗！”他气冲冲地往回家的反方向走去，我急忙跑过去拉住他：“唐暮凡！”
他甩开我的手，回过头：“别跟着我，你难道看不出我很讨厌你？”
手无力落下，眼看他走远，欲言又止。
刚才，他说......他很讨厌我......
5.至少是一种改变
之后，赵昀对我说，唐暮凡再弱，也是一个男生，也好面子，三番四次被一个女生护在身后，会觉得自己越显软弱、越没骨气。
他还说，莫禾音，或许你跟他并不合适。
他看穿了我的心思，我恼羞成怒，矢口否认，落荒而逃。
当我认为自己未恋先失时，出现了一个新的转折点，我想，不论是喜是悲，至少是一种改变。
与唐暮凡的关系僵持到了高三上学期，我以为直到毕业，两人都会形同陌路、不相往来。
是秋季的一场暴风雨，将我们的关系彻底洗礼。
我本来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姐姐莫妙妙走过来拔掉插头，说过会儿可能要打雷下雨，让我悠着点。
莫妙妙大我两岁，已升大二，美女一枚，身材高挑，人缘很好，曾风靡于我所处的高中，人气极高，上大学后还有粉丝追捧，我正是倚仗她的身份才稳稳的在学校立足的。
二十分钟后，我从床上坐起来，打开窗户，漆黑一片，夜风钻进来，吹得我一手臂鸡皮疙瘩，伸出手，没有雨水滴落，看来并没下雨。我关上窗，去拿笔记本，刚准备开机，莫妙妙就风风火火冲进我房间，激动地对着一脸哀怨的我说：“我煲的汤成功了，你去装一些给唐叔和暮凡送去！”
“为什么要我去？现在都十点多了！”
“他们家离得又不是很远，现在、立刻、马上、快去！”
最后我不得不屈服在她威势之下，冲出家门，向唐暮凡家快步走去。第一次觉得他家离我家真远，明明都在一条街。
我站在门外按了四次门铃，依旧没有人回应，突然想到当初唐暮凡跟我说的藏钥匙的地方，于是我不管三七二十一，蹲下身掀开地毯，拿出钥匙，开门。
推开门，一股淡淡的酒气扑面而来，眼前的一幕让我惊呆了：唐叔提着唐暮凡的衣襟，双目猩红，咬牙切齿：“你就是那个女人生的没用的儿子，活着浪费劳资的钱！”
唐暮凡脚尖着地，身体失衡，唐叔要是再用力，他就要被整个提起了，不知还会不会被扔到一边砸在墙上，那是我最不想看到的。
“啪”的一声关上大门，巨大的响声并没有拉回唐叔的理智，他满脸通红，像是血液随着怒火一齐涌了上来，再加上酒精的刺激，从脖子红到耳根、再红到头顶。我扔掉手中提着的汤，冲上前去，撞到唐叔胸前，他向后踉跄几步，松开右手，左手反射性推了我一把。
唐暮凡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我倒在冰凉的地板上，在唐暮凡惊愕的目光下站起身，起身后，看到的是他冷漠的眼神，如刀剜着我的心。
“禾音......？”唐叔似乎清醒了些，紧皱着眉看着我。
“唐叔，下次别喝这么多酒了，要不是今天我来这儿，撞见这事，指不定还会发生什么呢。”
“你来干什么？”唐暮凡冷冷的语气，冰锥般的眼神，让我差点窒息而亡。我欲解释我是来送汤的，他的一句话却将我要说的全堵了回去：“不是说了少管闲事么？”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在他脸上，和窗外的雷声重叠在一起。不是我甩的，是唐叔。
“怎么跟那女人一个德性！还不快向禾音道歉！”
他冷冷地瞟了唐叔一眼，直接无视我，转身开门，跑了出去。
我回过神，跨过洒在地上的热汤，追了出去。
6.唐暮凡，莫禾音喜欢你！
雷声震耳欲聋，闪电在天边撕开一条狰狞的口子。
我站在街道旁，找不到他的身影，霎时大雨倾盆，我跑到服装店的屋檐下躲雨，向右望去，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几十米远处的便利店出来，撑着伞向右方走去。
直觉告诉我，那就是唐暮凡。
豆大的雨滴打在身上，浸透我的外套。我与他的距离一直保持在二十米左右，无法拉近。我不知道他要去哪儿。
快到天桥的时候，他越走越快，我由快步走变为快步跑，地上的水溅到裤腿上。忽然，他停住脚步，在天桥入口处，离我仅有七八米远。
他转过身，大声道：“别再跟着我，我只是想在这儿静一静！”
“为什么不能让我陪着你呢？”
他沉默不语，转身向前走。
雨水顺着我的额头流下，流入眼角，我站在原地，浑身已经湿透，里衣紧贴着身子，微风吹过
都能使我直打颤。
我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使我鼓足气大声喊着：“唐暮凡！莫禾音喜欢你！你为什么不喜欢莫禾音！你为什么要讨厌她！”我的声音渐渐染上哭腔，雨滴拍打在天桥的栏杆上，如击我心。唐暮凡倏地怔住，站在十米外一动不动。
“唐暮凡！如果是因为莫禾音老在你身前护着你，你才讨厌她的，那么，以后换你来保护她好不好？好不好......”我吼完后，愈加无力，看他走到我面前。
他将伞移到我头顶，雨水打湿了他的后背，“拿着伞，回去。”雨声掩盖了他此时的语气和情绪，听不出喜悲。
我握住伞柄，轻轻推过去，将它移至一旁，松手，缓缓取下他的眼镜，踮起脚尖，在他毫无血色的唇上蜻蜓点水般划过，冰冰凉凉，不知是不是沾上了雨水的缘故。
他立在原地，垂着眼睑，长密的睫毛挡住他眼中的情绪。我苦笑一声，给他戴上眼镜，转身。雨水洗刷着我的眼泪，咸淡结合，似有苦涩。
行走数米之后，他开口：“莫禾音！”
我顿住脚步，右脚还悬着。
“唐暮凡说，先送你回去好不好！”
翌日，我卧床不起，头痛、咳嗽、流鼻涕、打喷嚏，事实证明，我感冒了。
高三第一次模拟考试彻底泡汤。
莫妙妙请假两天照顾我，打扫和做饭她全揽下，还帮我煲汤。我以为是姐姐知道疼妹妹了，可是当我喝汤时，她激动地说：快点喝快点好，这么多家务还等着你去做。
于是我全喷了出来。
唐暮凡得知我生病，放弃了下午两场考试，马不停蹄赶到我家，莫妙妙把我扔给他后，自己逃回了学校。
告白过后，我还是觉得有些尴尬，他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淡定得很。他并没有给我答复，也没有道出自己心中所想，只是对我比以前温柔了许多。我想，我应该明白些许。
尾声
高考之后，我们全班策划了一次KTV聚会，
当天，我去唐暮凡家找他，他并不在，唐叔说他出门了，我给他打电话，却一直都是转入来电提醒。直到随同学走进金色年华，也没见着他人。
下午一点，其他约定过来的同学都已到场，唯独唐暮凡没有来。我将手机关机，挑了个不显眼的角落坐下，独自喝闷酒。
我并不常喝酒，一罐纯生我花了半个小时才解决，开第二罐的后，喝了几口，就被人夺走扔进了垃圾桶。我错愕地抬起头，一男生在我面前逆光而站，依稀能见着他的轮廓，和若有若无的笑。我以为他并不是唐暮凡，因为他没有戴我印象中的黑框眼镜。
“不请我坐你旁边吗？”
“呃......坐吧。”
他坐下后，我发现，这明明就是取下眼镜后的唐暮凡！
“禾音同学，以后少喝酒，伤胃。”
“你今天很奇怪，说吧，怎么把眼镜取下了，还有，怎么来得这么迟。”
“取下眼镜，是因为禾音好像喜欢看暮凡不戴眼镜的样子，来得迟，是因为在纠结台词。”
“......”
“莫禾音，唐暮凡取下眼镜，并发誓不再懦弱，他说，以后换他保护你。”
以前，我说，以后换你保护我好不好。
现在，他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