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中从梦里惊醒，抬眼望向窗外。
楼下那片翠绿的竹林，竹梢儿在北风中猛烈摇摆。风，刮得不小啊！
定神，哦，今天是大年初五。枕边人已于昨夜赶赴扑救山火的现场。这会儿，不知山火是否已经扑灭，他，又是否安好。
这几年，我们沿袭回农村老家过年的习惯。难得一家人春节团聚几天，病中的老人需要儿女的陪伴。亲朋好友，也借这些天相互问候一声。天气晴好的节日，增添了热闹和喜庆的气氛。只是少数村民，安全意识不强，上山祭祖引发火灾。
两天前，我们在去娘家的路上，几辆满载消防人员的森林消防车辆正在回撤，或许，他们又在奔赴另一个火点，黑黑的脸上显出焦灼与疲惫。在这个乡镇工作的侄女婿自年三十出去扑火，已是几日未归。沿路的山上，早已没有了往日的苍翠，更没有了鸟儿热烈的鸣叫。一大片一大片是被火燃烧过的痕迹。焦黄的树，黑黑的土，凄凉、衰败。山腰处或山脚下还有余火在烧。几个消防人员和村民正在火急地拿着救火工具上山。
这个温暖如春的冬日，已有一个多月没下雨了吧。这呼呼的北风，也已整整刮了一夜吧。望着拼命摇摆的竹林，不禁祈祷起来：风儿风儿，请你歇歇你的脚；大雨大雨，请你早点来到。
心，总是放不下。拿起手机拨通他的电话。几十秒后，传来他的声音：“火已经扑灭了。”
一块石头落地。
想想这么多年，他有过多少次上山扑火的经历。年轻时，在山区乡镇工作，秋冬季节，一把打火扫帚不离身。火情一起，不管是白天还是三更半夜，扛起扫帚就上山。待到山火扑灭，整个人就只见忽闪的眼睛和白白的牙齿。
记得那时，我们刚结婚不久。一天晚饭后，他又要和乡里几个年轻人去打火。他指着远处天边飘过的几缕青烟，说，今天夜里可能要很晚才能回来，晚上你不要等我，先休息。我说，那你可要小心。他说是。望着他们上山的背影，心中不舍，却是无奈。回房，忐忑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晨，他们带一身黑黑的尘土，出现在霞光里。
后来，他离开了乡镇，依然经常为着那不知何时会冒出的山火忧心。他说，干燥的秋冬季节，最怕半夜听到电话铃声。一个冬日的周末，大概是半夜时分，电话铃声突然响起，他腾地从床上坐起，脱口而出：“一定是哪儿起火了。”迅速拿起话机，披衣下床，边打电话边朝门外走去。
“今天我要回来吗？”电话里又传来他的声音，我收回思绪，“你昨晚辛苦了，就在那儿好好休息休息。家里有我，你放心吧。”挂了电话，又想起近几天接连听到几地出现火情的消息，不禁感叹，春节上坟，祭奠祖先，本是好事，只是千万莫忽视了用火安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