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是一个周末,这是2013年入冬以来一个难得的艳阳天。睡了一个自然醒的懒觉起来,与女儿一起在站在书房的窗口前,一边伸着懒腰,一边眺望着远方,不远处房顶上盛开正艳的三角梅,以及与三角梅一起舞蹈一起歌唱的飞鸟。女儿今年上小学三年级了,已经有作文任务,今天我安排她的作业就是写一篇关于描写景物的日记,从小培养她爱上文学,等她长大了偶尔能顺手拈来一些短文,既可沟通心灵又可抒发感情,水平即使达不到阳春三月的那样光艳,能在我这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层次也是够受用的。
难得的周末,难得的好天气,我们都有难得的好心情。小区里不知是哪家正在放着龚玥唱的那首经典老歌《红豆红》,“红豆美呀红豆红,红了山前红了山后,红豆美呀红豆红,红了门前红了窗口,哪树红豆为我先红,哪串红豆落在我手中,万绿丛中我轻轻的问,可知我期待了很久很久,问君知否问君知否,这里有天下最红的红豆,问君知否问君知否,这里的情怀为你依旧。”歌声如同来自天外的天籁之音,洞穿了我的记忆,洞穿了我的乡愁。我在想此时又是一年冬,又是一年家乡红豆红,问君能知否?
《辞海》对红豆描述为:“红豆又名相思豆,别名赤柏松、紫杉、紫柏松,为常绿乔木,20米左右,胸径60~100厘米。小枝互生,叶螺旋状着生,排成二列,条形,微弯,长1~4.5厘米,宽2~5毫米。果实球形坚果,假种皮,种子卵圆形。雌雄异株,异花受粉。花期3~6月,果期9~11月。散生于海拔500~3500米的山地林中,喜阴湿冷凉气候,一般年均气温11.2℃,年降水487.9毫米左右。红豆全身皆可入药,更是唯一可以提炼治癌良药紫杉醇的物种。”红豆杉是国家一级保护植物,由于其生长周期缓慢,该树种越来越稀少,越来越显娇贵。
中家乡的村口有一株红豆,长得非常叶繁叶茂。记得小时候因家里穷,没多余的钱买蚊虫药,农村防蚊叮虫咬一般采用传统的土方子,父亲告诉我们红豆叶具有防蚊虫功效,一到夏天,就到村口摘下一些红豆叶,让我们随身带上。说来奇怪,身上带有红豆叶,真的被蚊虫叮咬过。后来长大,查阅相关资料,确实查证,红豆具有独特的气味分子香茅醛起到防避蚊虫作用。小时候糖果很少,根本谈不上像现在什么巧克力、奶油点心等等五花八门的应有尽有,解馋的除了自家种的瓜果,能接触到其它新鲜东西并不多,红豆熟时,是我们最幸福的时刻。满树红灿灿的红豆,伴着枝头的舞动若隐若现,仿佛树上挂满着闪闪的红星。红豆真是美味,至今都还记得那时的感受。成熟的红豆,虽然颗粒不大,但皮嫩、汁多、味甜,抓上一小把,放入口中轻轻咀嚼,幸福指数迅速攀升,顿感飘飘然欲凡欲仙。
由于红豆杉的珍贵,很多外乡人曾出高价想买走村口那棵红豆,村里的老人们自发地组成保护会,对红豆进行值守保护。老人们都说:“红豆是村里人外出时对家的最好念想,如果卖了它,就等于把对家的那份念想给卖了,外出的人们还记得回家吗……”说真的,老人们的那份心大家是懂的。这些年来,村里外出掏金的人们越来越多,有的甚至两三年不回一趟家,村里平日里几乎就剩那么几个老人和上学的娃儿了。他们对在外家人的牵挂,就唯一寄托于那棵红豆,他们认为红豆不仅只是代表
爱情,更代表着家人与家人之间的那份牵挂与念想,也相信这种冥冥中的念想不会只是空洞的传说。
我很庆幸,自己只要时间,就找机会带上妻女回家看一看。记得每次回家,年迈的老父亲一见到我,脸上掩饰不住的笑容可以拉得老长老长,那种高兴劲儿好似小时的我得到你亲买来新衣的奖赏。几次听到邻家大爷向父亲打招呼说:“你家娃儿又回家看你来了?”听得出邻家大爷那种语气淡淡的,略带着羡慕,略带着妒忌,略带着忧伤……有时回家我也干脆与父亲喝两盏,酒到七分,触景生情,父亲便自言自语:“你们在外奔波也不易,有时间回来一趟更不易,其实爸不图你们回家带些啥,只要你们能来陪我坐坐,能与你们说会儿话,心里就亮敞多了。”每次我们回城,父亲都坚持送我们到村口,并站在村口那棵红豆树下,目送我们渐行渐远,直到父亲那佝偻的背景模糊在村口。有一次大哥悄悄告诉我:“每次你们走了,父亲都要在村口那棵红豆树下呆很久”我听了良久无语,两行泪下。所有亲情、念想、牵挂等等原本很复杂的东西,在父亲看来就像一粒红豆那么简简单单。
又是一年冬,又是一年红豆红时。也许是受歌声的感动,或许是心灵的相通,女儿的日记居然是写《家乡的红豆》,而且用很长的篇幅在描写着爷爷与红豆的那些事儿。
“今年家乡的那棵红豆还像你小时那样红吗?”女儿问我。
“只要思念在,家乡的红豆永远是红的。”我说。
不管今年家乡的红豆如何,再忙我们一定要找找时间回家看看,去看看那棵红豆,去看看我的父亲。在我心里,家乡的红豆永远是通红通红的,因为它就是那一份永远放不下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