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原谅你,因你是我的病人。我医治你,同时也医治我自己。
我给你开处方,每一味药,恰能疗我的痼疾。我熟悉你,却未必了解你。
我给你雨露、风声、泥土,还有不停压下来的光阴。
我握住一支笔,侵占一张纸的领域,在空白处画你、写你。
描绘你的皮肉,铭刻你的骨骼,唯独不知道你的心在哪里。我不停地叮嘱你,又反讽自己;我不停地安慰你,又蔑视自己;我撕开自己,又缝合自己。
不能回避的是;你就是我自己。
我虚设了种种出路,而每一条路都通向绝壁。
我曾沿着缀满露水的小路前行,露水湿我衣,露水湿我足,藤蔓缠绕的黄昏,衍生了幻觉与病根。
我常忘了自己,又念及自己,像个涣散的人。
积云成雨,雨打浮萍,青荇漫过腰际;蛾扑于烛心,心焚于烈火,四处游走的风,如我一般,听天由命。
七月,夜,雨声在窗外滴落,一滴一滴。
我在雨声中写你,写我自己。盘香还剩下最后一圈,我裸露的灵魂,在雨中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