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天下]对话前著名国脚杨晨：替国内前锋鸣不平，一个建议送给张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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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50天，2018年俄罗斯世界杯就将拉开大幕。
四年才得一见的盛事，将再一次点燃国人的热情。在这个炎夏的夜晚，无数的酒杯将碰到一起，认识的不认识的你我将并肩欢呼——世界杯的魅力，就在于它是不分国家种族的狂欢。
只是，在那乒乓作响的碰杯声中，你是否会听出一丝酸楚的味道？
是的，别人的舞台，我们的狂欢，却迟迟等不到中国足球队再一次踏上这片最神圣的绿茵场——掐指一算，那年沈阳五里河的绚烂烟火，早已飘散在了十五载的岁月蹉跎中。
而那批曾打入韩日世界杯的国足队员，你们可还记得？他们圆了中国球迷半个世纪的梦想，却也见证了中国足球的一蹶不振。如今，国内足球的发展势头再起，他们中间也有一些人毅然投身到了这第二次的奋斗之中。
比如杨晨。

说起这个名字，想必老球迷们都不会陌生——前著名国脚，留洋佼佼者，韩日世界杯出线功勋，曾在中国足球史上书写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20岁那年，他为北京国安队打入职业化之后的第一球；
24岁那年，他以375万人民币的身价加盟德甲法兰克福队，并在转会当赛季就拿到了队内最佳射手的荣誉；
整个2001年十强赛阶段，他都是米卢的手下爱将，与郝海东组成锋线双煞，立下了汗马功劳；
如今的他，早已脱下了战靴却并没有离开绿茵场——他回到了家乡，担任起了北京北控队的领队和助理教练。
在2018俄罗斯世界杯网易战略发布会上，肆客足球记者遇到了杨晨，并聆听了他对于当下足坛很多现象的见解。从中超聊到德甲，从留洋聊到世界杯，他用温润如玉的谈吐，向我们展现了一个足球人的情怀。

【为什么国足水平一直上不去？】
“为什么联赛搞得风风火火，但国家队水平一直上不去？因为咱们在关键位置上真正得到锻炼的球员很少！”
说到国内足球水平的发展，说到看似矛盾实则有因有果的现象，杨晨表达了自己的担忧。当我们问起关于国内前锋的生存问题时，他表示我们联赛里中锋的位置基本都是给了外援。
“像郜林、杨旭等人可能打不上真正的中锋，而武磊是影子前锋，更像是当年祁宏这种后排插上的类型。总而言之，国内联赛给他们的机会太少了。”
他表示更让人无奈的一点是，如果像中超、国家队的队员要到中甲踢个前锋，也得和外援竞争——整个国内足坛的环境，造成了中锋这样的关键位置的竞争过于残酷，也在逐渐地侵蚀掉国足的实力。
“其实我也理解，毕竟外援的水平就摆在那里，而且中国俱乐部现在舍得花钱买好球员。”他苦笑着说，“国内前锋们也很难办。”

1994年，20岁的杨晨就打入了北京国安在职业化之后的首粒进球，可谓是英雄出少年。而说到自己的这段经历，杨晨很谦虚地表示，他们那时候比较幸运。
“我们那时候外援选择只有三个，有的时候国内前锋还有一定的机会。但前两年外援政策最疯狂的时候是4+1，而在亚冠上球队需要的外援更多。”
国内锋线球员的困境，将随着郜林、于大宝等一批“80后”的老去而变得更为严峻。对此，杨晨也表达了自己的一些看法。
“实话实说，我认为中国足球现在最需要的是耐心。不要指望一、两届球员就能帮助中国足球腾飞，要踏踏实实地搞青训。”
他说，搞青训一定要耐下心，可能需要五年、十年，十五年。“这才是最重要的，而不是四年一届的世界杯！现在来谈哪届世界杯就要冲出去，这不符合现在的实际。”

聊到青训这个话题，杨晨顺带又提到了争议不断的U23新政。
“我理解足协想给这些年轻球员更多上场机会的愿望，出发点是好的。”他接着话锋一转：“但我担心的是，比如这些年轻孩子们身价一下子就上来了，他们自己能否坦然正确地面对？当各个俱乐部都在高价抢着要的时候，这些年轻球员是否真正达到了这个水平？”
一连串的发问背后，是杨晨内心最坚定的原则：“所以我认为，努力把青训搞好比什么都重要。”
【德国这十多年的青训发展太快了】
杨晨于1998年登陆德甲，在这片足球的热土上挥洒了5年青春。这段经历不仅只是球场上的摸爬滚打，更让一个中国球员近距离地接触到了德国卓越的青训环境和科学的体系理念。而德国足球自我革新的勇气和执行力，则更让杨晨深有感触。
在2002年世界杯上，虽然德国闯入了决赛，但唱衰德国足球未来的论调一直不绝于耳，杨晨回忆起了当时德国足协的一些动作：“德国人对自己的要求是很高的，他们总结了德甲在五大联赛里处于什么位置，做了非常细心的研究，认为在青训方面有断档的情况。所以他们制定了十年的青训计划，目前来看实施得特别好，也特别完善。”

杨晨接着指出了更为难得的一点：“这个计划涉及到国家队的踢法是否需要改变，肯定也有一些反对的意见，但最终这些变革在德国足球业内人士中形成了统一的观点和合作，这非常可贵。”
我最近回德国考察了几个俱乐部，青训教练的教学水平已经远远高于我当年在德国时的情况。而且年轻球员们脚下技术很细，有些球员甚至不像是欧洲球员，更像是南美球员，这是跟以前截然不同的。”他感叹道：“这就是我亲身感受到的，他们这十年的青训水平、踢法都有了很大的改变。”
德国的足球青训有哪些可以为中国所借鉴的地方呢？就这个问题，杨晨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一定要有制定计划、确定目标的明确性。”
针对中国的国情，他又进一步说道：“国家队、当地俱乐部，当地足球协会要往同一个地方使劲，这是非常重要的，因为中国太大了。这一点做起来可能比较难，但我们要朝着这个方向走。”

【支持张玉宁，但也有建议要给他】
当我们问杨晨，如何看待现在德甲有很多日韩球员大放异彩、而我们的留洋球员都寥寥无几时，他表现得很理性，也吐露了对德甲“独苗”张玉宁的支持。
“我个人来讲是非常支持张玉宁的，因为坚持是很难得的。”他说，“你要放弃国内很高的收入，在异国他乡磨炼自己。也许他现在还进不了18人的名单，但没关系，更多的是学习，因为他终归很年轻。”
他接着抛出了一个问题：“出国留洋真正的目标是什么？是要踢球挣钱，还是想体验一下真正的五大联赛，或者是想领悟到足球的真谛？张玉宁决定尽量在五大联赛立足，第一证明自己，第二他也想学东西，这是非常好的想法。”
“现在的年轻球员，有些是很难做到这样的。”他意味深长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作为德甲老前辈，杨晨也给出了自己对张玉宁的建议：“德国人认为压力就是动力，我希望张玉宁也能从中学到很多，明白留洋对他是最好的历练。”

“也许说我们现在的年轻队员还达不到在欧洲顶级联赛踢球的水平，那是不是可以先从德乙开始？最重要的是得到锻炼。当时我所在的法兰克福还是个保级球队，大家都说每年都提心吊胆地看杨晨保级，但对我个人来说是能得到上场比赛历练的——我能在那儿打比赛，这点很重要。”
“张玉宁是具备实力的，我很看好他，但如果他能选择一支给自己机会的球队，无论是德甲或者德乙，一定会更有上升空间。”
【杨晨的梦想】
岁月如梭，当年和杨晨一起拼杀在赛场上的队友、对手们，现在很多都当上了教练，并且也取得了不错的成就。在国内，像李铁、李霄鹏都在当主教练，而杨晨现在也是北京北控队的领队兼助教。
但当记者问到他是否会在将来成为一名主教练时，他却给出了不一样的答案。
“我这些年把教练证书都学到了，比如德国的A级教练证书。但我认为作为一名足球教练，改变的更多是一支球队，而我因为在德国的这种经历和见闻，所以更多地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管理人员——作为一名专业人士来管理一个俱乐部，打造一个真正所谓的职业俱乐部。”

他用坚定的语气说道：“这是我的梦想。”
是那段在德国留洋的经历，给了杨晨不同于一般人的视野，也沉淀出了一个顶尖足球人的思索和感悟。而他对张玉宁等留洋球员的鼓励，和对青训发展的一再强调，则是值得我们所有足球从业者思考的话题。
祝杨晨早日实现他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