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000年左右,正是历史文献上记载的夏王朝诞生的时代,彼时的华夏大地,正处于考古学中龙山时代的末期,中原大地城邦林立,这个时期被考古人称为“英雄的时代”,各地出现的城市,如满天星斗,相互争艳。此时中原最大的城邦,当属陶寺了,但也就是在这个千禧年,陶寺被异族暴力损毁了,考古揭示的情景令人触目惊心,陶寺的宫殿区被人为破坏,包括“王墓”在内的贵族墓葬也被入侵者直捣中央的棺椁,此后的100年,陶寺沦为普通聚落,并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中原大邑陶寺被暴力推翻
陶寺遗址极盛一时,是龙山时代最耀眼的一颗明星了,然而数万人聚集的都邑,300年兴盛发达也抵挡不住外族的入侵,有证据显示,毁灭陶寺的正是来自北方农牧交界的石峁文化,气候变得干冷导致北方部族南下,陶寺首当其冲。其实中原的威胁不仅仅的来自北方,据考古资料显示,在公元前2000年前后,中原地区的众多城邑在东部“边境”地区呈现统一的抵御外敌的姿态(此观点参考许宏《何以中国》),可见在城邦并起的龙山时代,人口的激增,加剧了资源甚至优良的地理环境的争夺,各个城邦之间,并不太平,危险可能随时来自于远方甚至近邻。但在龙山-二里头时代,有一个遗址,却是显现出无比的自信,身处平原却敢不造城墙,强敌环绕却安然无恙,它就是二里头遗址。
保存完好的龙山时代遗址古城寨遗址
注:河南新密古城寨遗址,是一处保存相当完好的龙山时代遗址,距今4000多年,城墙为夯土版筑而成,地基最宽处为40余米,现存最高处仍有16米,相当于5层楼高。如此大的工程量,应是防御外敌所筑。这样呈现“防御姿态”的龙山时代城址,在中原地区还有很多。
二里头遗址有大邑,却敢不造城墙,不怕被外族入侵吗?陶寺纵然宏大,也被攻破;陕北石峁遗址,石头筑城,坚固无比,也沦为荒城。再看中原地区林立的城邑,各个都用夯土城墙围起了一圈城墙,有着明显的军事防御色彩,这其中比较有名的遗址有:登封王城岗遗址、新密古城寨遗址、淮阳平粮台遗址等等数十个遗址。这充分显示了这个时代地区间的紧张关系。中原地区地理位置优异,此时是一副“全民御敌”的姿态,但晚出的二里头遗址则是完全另一副模样,有大城邑人口密集却不造城墙,有近战武器却不开刃,这是什么原因?
二里头遗址出土的青铜器和近战兵器
注:在二里头文化崛起的龙山时代前夜,各个部族之间的战争日益激烈,考古发现的石质箭簇等杀伤性武器也在不断增多。到二里头时期箭簇以铜来制作,这表明战争做为手段依旧被重视。此外,二里头还发现了诸如戈、钺、斧等近战兵器,它们有很多都不开刃,这一方面表明二里头将之作为礼器使用,并不是兵器。其次这也表明了二里头文化的自信,掌握了青铜文明的二里头在面对外地入侵时,可迅速铸造应敌的兵器。
二里头遗址这种大都无城的做派,究其根本原因是它有着压制周边民族的强大心理优势,那就是它率先掌握了青铜文化。在二里头遗址发现的青铜冶炼作坊,是中国目前考古发掘最早的铸铜作坊,二里头人已经确定无疑进入了青铜时代,更为关键的是,周边的部族绝对没有掌握青铜冶炼技术。文化上有着“代差”,这无疑于给二里头人带来了巨大的心理优势。
二里头遗址率先进入青铜时代
注:目前中国最早的青铜制品是甘肃东乡林家马家窑文化青铜刀,距今约5000年左右,但这种发现的孤例又无冶炼遗址的发现,不排除为西方传来的物品。还有其他新石器时代遗址也有零星的红铜、黄铜文物出现,不是成熟的冶炼青铜。二里头遗址出现成套的青铜礼器(复合范容器),并且有青铜冶炼作坊遗址,是迄今为止,东亚大陆唯一可以确定的最早进入青铜时代的遗址。
危险往往来自近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