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图模式九、十月间,空旷的田野里,拖拉机吐着一股股黑烟,喘着粗气,牵引着播种机在田间奔跑着,那一粒粒的麦子,带着夕阳的金色滚落在地里。
一场雨过后,麦地里有了一层鹅黄的绒毛,那是麦子发芽了!渐渐的,麦子越长越绿,最后青绿的麦苗盖住了黄褐的泥土,整个田野绿意盎然。再后来,麦子在秋里平淡无奇,在冬里寂寂无声,直到第二年春天,才揭开雪被子,从僵硬的土地里伸展出来。在这个过程中,每一场雪都能让乡亲们兴奋很久,脸上的皱纹隐忍着淡淡的笑意。“瑞雪兆丰年'',对于麦子来说绝对是真理。
大图模式麦苗迎风见长,在春天透着寒凉的暖阳努力向上,没几天,地里就绿油油的一片。此时大片的麦田里人影晃动,这儿一个,那儿一个,以同一个姿势保持一个上午或下午。麦苗透出青草的味道,叶片上闪着春天的光泽。空气里有一层薄薄的雾气,使原野朦胧了一些。
我和一群孩子们在麦地里寻找野菜时,麦子已是半大小子,我感觉我们淹没在麦田里,麦子不但包围了我们,还包围了整个世界,像一片绿色的海洋。麦子嫩嫩的麦芒已初显锋利,却并不扎人,麦粒上还带着白白的麦花,并没有真正结粒。
那麦地里生长着野菜,我们俗称“涝涝菜”,人可食用。看青的怕孩子们践踏麦苗,经常手持带钓的长杆,在麦田里驱赶着我们,我们在麦田里像捉迷藏似的,与看青的周旋着。
大图模式我们偷吃麦粒儿时,麦子已经半黄,麦穗齐刷刷地排满了田野,我们偷来麦穗烧着吃,一些人找柴火,一些人偷来火柴,就在路边上烧着吃。看着麦穗渐渐在火里没了麦芒,演变成黑麦穗,一股麦子的香味便散发出来。几只小手一人拿几个麦穗揉搓起来,揉揉搓搓,吹吹倒倒。一会儿,每个人的手里就有了一小搓金黄的麦粒。捏着麦粒正圪蹴在熄灭的火堆旁一颗一颗地吃,就听身后一老农如雷的吼声“你们这些兔崽子!''立起来撒腿就跑。
麦子收割完,大雨有时还在打麦场突然降落。麦场里铺满了才收割回来的麦子,蓬蓬松松的晒在太阳下。突然一阵风吼过,乌云翻滚,电闪雷鸣。风把农人的衣服吹得鼓了起来,头发乱飞,麦草也乱飞,所有一切沉浸在昏暗里,凌乱不堪。农人手忙脚乱,总想赶在雨前抢回一些麦子归仓。终究无能为力,眼看着大雨哗哗淹没一切。
大图模式农人手足无措,有些站在屋檐下愣愣地瞅着,不知是在看雨还是在看麦;有些就站在雨里,手拿木叉,东挑西挑,不知要做什么。也不过几分十几分钟,雨过天晴,太阳又挂上了天空,只是场里的麦子已变了模样。农人不气不恼,善后所有工作。
如果不是雨的意外,农人应该是按部就班打麦。太阳晒得麦子吱吱炸响,晒得农人皮肤焦黑,可农人心里乐着呢。晒到晌午头上,打麦机便轰轰地响起来。空气里有麦子的香味,也有焦灼的热浪,草屑细微
飞扬,蓝蓝的天空有些混沌。这终究比牲口碾场好多了。没有打麦机时,是用牲口拉着石碌碡碾场的。
大图模式麦子真正的香,是吃了白面馒头和面条才能体会到的。这点对我们农家人来说尤为明显。因为穷,粮食总是缺的,特别缺麦面。那还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当麦面不够吃的时候,高粱面和玉米面就得掺和进来。但忙毕,才收了新麦子时,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们可以吃几天麦面,表示庆祝,也是慰劳。那时候幸福真的像花一样。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农村分田到户。为保障市民用水,原先供村里麦田浇水的水库不再
提供水源了,那时起,我再也看不到田野里金黄色的麦浪了,有的只是麦香的回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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