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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球天下]江弋:读鲁迅箴言看卡马乔昂着头颅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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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中国一向就少有失败的英雄,少有韧性的反抗,少有敢单身鏖战的武人,少有敢抚哭叛徒的吊客;见胜兆则纷纷聚集,见败兆则纷纷逃亡。 ——《华盖集》
  我们拥有一支反复强调“过程大于结果”,用亚洲杯来“练兵”的国家队,当卡马乔在安曼指挥出一场过程气壮山河、结局扼腕长叹的比赛时,我们很多人却始终麻木不仁,在暗地里讥笑,或故作耿耿于怀状。中国足球长期落后,是因为我们一直活在一种表里不一的情绪中,这种情绪严重干扰了正常的评价体系,纵然足协给卡马乔松绑,强调不以“出线足球”为考核目标,实则从上至下,从足球到我们的任何竞技体育项目,都从未有一天在成王败寇的调调之外弹出清音。
  若不论友谊赛,安曼一战的过程当属国足近几年最上乘之作,君不见今年初亚洲杯贵为日本队也仅能在补时阶段进球勉强逼平此一凶“旦”,论场面,国足此战还全面优于日本队当时的表现;再看此次20强赛,名帅云集、赛程频密加之舟车劳顿,又第四档球队卧虎藏龙,所以真可谓荆棘密布、腹背受敌。国足身处此漩涡险滩中,若不能坚定以我为主,必导致泥足深陷、满盘皆输。
  卡马乔其人的优点正在于少了那几分圆滑和世故,始终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一个男人,若到了卡马乔的年龄,还不知道自己该要什么、能要什么,那才是悲哀。卡马乔之前的几位洋帅,除霍顿以英式学究派面目示人,余下几位均像现在社区医院流行的全科医生一样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最终发现病根难除就流俗于心学一派,空谈意志或玄说理论,中国足球自此就成为一部《聊斋志异》,长时间在人鬼情未了中嗟叹虚度浪荡。
  不足一个月时间,两场比赛,卡马乔让我们看到了他执教一支球队的理念、战术、风格的整体框架和局部细节,而不是一堆辞藻华丽的口号,这种有内容的输,我们输得起。
  2. 中国的人们,遇见带有会使自己不安的朕兆的人物,向来就用两样法:将他压下去,或者将他捧起来。——《华盖集》
  高洪波在位时,骂声不断,请洋帅之议人声鼎沸,有意思的是,当卡马乔远道而来,我们中间又弥漫着一股“念波潮”;李玮锋(微博)同样道理,当年遭足协处罚,远走水原,多年报国无门,朝野上下一片惋惜,而今恢复队长身份,仅由于两次失误又遭部分球迷炮轰、侮辱……
  在抬举和打压之间,我们习惯正襟危坐,标榜以道德(而非规则)为准绳,掺杂非小众的民意做出最后的判断,其实,我们只是一直在同情弱者并打压着强势异类,这是世界上任何一个农耕文化泛滥国家的殊途同归。莫里尼奥、弗格森、卡佩罗或斯科拉里都不一定适合在中国执教,因为他们容易让我们足协的当权者不安,又可能随处与缺少立场、见风使舵的民意产生对立。
  下一场,或在卡马乔任期以内,他对李玮锋的态度就将成为一本教材,捍卫自己挑中的队长还是像温格在输2比8之后那样迅速贱卖左后卫特劳雷,这是一个诠释勇敢的抉择。在抉择之前,我们应冷静看到的是,我们的国足从无队长文化,近年来甚至连主心骨都没有,每期集训前后加起来进进出出几十号人,感觉谁进谁出都很正常——其实这才是一支国家队最大的不正常。与新加坡一战,卡马乔目睹的居然是一支在罚失一记点球后无人敢再罚第二记点球的球队!
  也许正是这样的场面让卡马乔在李玮锋的问题上不存在抉择,有时候,当一个人只有一种选择的时候,哪怕危险,反而真实。
  3. 中国人的性情总是喜欢调和的,折中的。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须在这里开一个窗,大家一定不允许的。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会来调和,愿意开窗了。 ——《三闲集》
  伊拉克队是火,约旦队则是水。在水深火热之中,卡马乔的执教哲学,既不能在儒家的中庸之道中和稀泥,也不能在道家的清静无为中求发展。中国队的主帅好不好当?这几乎就成为一个究竟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无解辩论——言好当者,主观意见是国足就那么几号人,首发、换人不外乎就那几个套路,但凡看过5场国足比赛的人都能当国足的教练;说不好当者,多从哲理出发,观点是就这几号人还要像刘谦那样变魔术才是真考验。
  其实,中国足球一直是先天决定后天、屁股决定脑袋的足球。把握住这一核心实质,你就会发现,国足主帅的难度都是自找的,卡马乔上任不到两周就抱怨中国球员“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太没个性”,有这样的意识形态,麻烦就上门了,因为我们的球员长期习惯滋生于一种“规矩之内”的土壤,卡马乔偏爱的却恰好是诸如李玮锋、郑智、张文钊、陈涛这样的偏才——这是在颠覆一国的传统足球文化,这是要了中国足球的命根子。
  调和的、折中的,就是我们看到的杨旭这类球员,他们极少犯李玮锋式的错误,但也罕有让你拍案惊奇的步点,失望和惊喜其实是成正比的;阿德南赛后无比赞赏“8号”蒿俊闵,不知道这个伊拉克老油子是否知道这位身型矮小的球员刚被德甲淘汰,说来可悲,当中国留洋球员越来越像达芬奇家具一样在国外只有贴牌、没有血统之时,他们归国后的表现仍比中超球员优异一大截,于大宝、王刚、邵佳一、郑智,包括去韩国的李玮锋和当年从英国归来的孙继海,无论踢球还是做人,都有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而我们的“国产球员”,十年如一日的按部就班,或十年如一日的昏昏噩噩。
  卡马乔的国家队不好混了,这就是国家队最大的变化,也是安曼一战国足精气神为之一振的根本原因。卡马乔只爱偏才不爱全才?错了,如果中国足坛现在有莫伦特斯或劳尔式的中锋,卡马乔还会坚持用杨旭吗?中国足球的灾难表现于:一直以培养全才的宏大名义在打造一堆接一堆的废材,仅三百万人口的威尔士尚且能连续出现吉格斯、贝尔这样的左翼天尊,而近14亿人口的一个国家竟找不到一位强力中锋,这只能证明我们的人才培育长时间在一种盲目、无序的境地中恶性循环。
  4. 群众,尤其是中国的,永远是戏剧的看客。——《坟》
  愿你我都不在这群看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