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中国之文明,发祥于河岳之地,古称华夏;垂统自洪荒之季,今尊炎黃。伟哉中华!你莽苍腾起,瞰昆仑而眺瀛海;云行九州,雨施八荒,故曰:“见龙在田,天下文明!”(《周易》)英国哲人汤因比说:
一八三九年鸦片战争以前,中国在占世界一半的东亚是名副其实的“中华王国”。虽说只有日本在政治上沒有从属于中国,但周围所有国家,也包括日本在內,都在吸取中国文明。从这个意义上可以说,中国是统治着“天下万物”。
伟哉中华!你终古延年,參乾坤而合阴阳;长生久视,虽老犹童;故曰:“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道德經》)近代学人辜鸿铭说:
作为一个民族,中国人最美妙的特质,就在于他們拥有了永葆青春的秘密。……真正的中国人,有着童子之心和成年人的智慧。中国人的精神是一种永葆青春的精神,是不朽的民族魂。
中国之文明,亘古長存,历久弥新。中华民族是举世仅见的终古不灭的文明民族。在上古之世,人类之族群,大大小小,不知凡几;而今可得而闻者,寥若星辰矣!古埃及和巴比伦虽先于华夏而立国,然两者早已消逝,今人仅能于尼罗河畔、美索不达米亞平原,凭吊它門的古迹而已。其民族、其文献,均不可得而考其详也。古希腊和古罗马稍后于我而立国,前者殖民扩张,后者帝国征服;但它們均遭民族夭折、文明中断之厄运。今之希腊與意大利,惟半岛之隅,而无复往昔怀抱地中海、足跨三大洲之雄姿。
在政治、文化、经济和科技诸方面,历史中国久为世界之中心。她的思想精微博大、垂訓永世,她的社会民康物阜、风采典雅,她的人口亿兆芸芸、族群融融,她的領土广袤泱泱、宾服迢迢。然而,华夏在政治上是“长而不宰”(德治王道),在文化上是“和而不同”(兼容并包),在科技上是“利而不害”(天人和谐),在经济上是“惠而不费”(不耗生态),在人生观上是“雅而不俗”(礼乐人生)。尽管中国人的发明创造最多,但他们从不用科技来征服世界,以免破坏天下相安的大环境——儒经曰:“首出庶物,万国咸宁”;他们也不用科技来征服自然,以免破坏万物共生的大和谐——儒经曰:“各正性命,保合大和”。
一位基督教学者说:“神保佑中华民族五千余年,必有她的美旨。”不过在自然条件方面,中国似乎不是“上帝赐予”,哪來得天独厚(像古希腊历史学家希罗多德所论尼罗河对于埃及那样)!她亦不是“天之骄子”,岂能只靠造化(像中国史学家司马迁论大草原对于匈奴那样)?相反,中国的自然环境是颇为不良的:生态脆弱,多灾多难。例如,作为作为中华发祥地之一华北平原,就是一个生态脆弱之区,随着文明的展开而恶化,而造成天灾人祸。对此,美国汉学家费正清说:
华北平原年平均降雨量约为二十至二十五英吋,和美国的干旱尘暴区(dustbowl)差不多,在最好的情況下也几乎不足以维持耕作所需。而一年年的降雨量差別极大,经常可能导致饥馑。
正是侧重于如此恶劣的地理环境,中国学者邓拓考千年之录,而证灾国之说:
我国灾荒之多,世界罕有,就文献可考的记载来看,从公元前十八世纪,直到公元二十世纪的今日,将近四千年间,几乎无年无灾,也几乎无年不荒;西欧学者甚至称我国为“饥荒的国度”(the land of famine)。
往古之時,汤汤洪水,浩浩滔天,泛于九州;南蛮北狄,东夷西戎,交于中土;华夏族真是不绝若线啊!然而,在天灾外患这般严重的情況下,华夏族竟能创造出一个伟大的文明,真是不可思议!美国历史学家桑戴克(Lynn Thorndike)于其所著《世界史纲》中说:
中华文化自孔子以前传至今日,历数千年而连续无间,此实为文化史上绝无仅有之现象!此文化曾迭受亚洲內部游牧民族之摧残蹂躏,而犹能岿然独存,其根柢之深厚可知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