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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被 huwg 执行锁定操作(2025-0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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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年,一首叫《我的1997》的歌曲风靡全国。唱歌的是个23岁的小女孩。她抱着吉他,把琐碎的生活唱进歌里,母亲是评剧演员,家住在沈阳,后来去了北京……在此之前,没有任何一个人像她这样唱歌。清新的,平常的。后来这种风格被叫做民谣。这个女孩被称为中国最具才华的民谣女诗人。她就是艾敬。 九十年代初,她火得一塌糊涂。可迄今为止,她只发了五张唱片。出道三十多年,大多数人都忘了她。 就像歌里唱的,艾敬出生在沈阳。在沈阳的工厂长大,让她最熟悉的就是工厂汽油的味道,她很喜欢这种味道,她形容这种味道为清新。母亲有一把好嗓子,父亲会各种乐器,她每天都沉浸在音乐里。自然而然学会了唱歌,学会了弹琴。 这一切像是命中注定一样的自然。年少时,经常听一些翻版的录音带,那些录音带形形色色,有国内的也有国外的,不知道唱的是什么,总之特喜欢听。15岁那一年,她被送到沈阳艺术学校声乐系学习美声,唱意大利的曲子。那些曲子规整,无趣,她觉得这不是她想要的。学习了两年之后,艾敬决定逃离。 17岁的她,和父母说了自己的想法毅然决然坐上了远去的火车。她坐在火车里,把头探出来,兴高采烈的和父母挥手说了拜拜,完全没有要离别的伤感。她坐了一夜的火车到了北京。北京很大。艾敬哪里都不认识,内心却十分期待,好不惶恐。逃离沈阳去大城市,这是她的愿望。到了北京,目标很明确,一举考上了东方歌舞团。她走进歌曲团的宿舍,是两人间还有独立卫生间,好像宾馆一样,艾敬欣喜了好久。这就是大城市的感觉吧。 那时候她想自己一定能闯出一片天地。可现实却不如她想象的那样,不是入团就有演出机会,歌舞团论资排辈,作为学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崭露头角。练习多久不知道,能站在什么位置上不知道。那时候她喜欢唱歌,会录制很多歌曲,一家广东的唱片公司邀请她去录制唱片。但这在歌舞团是不被允许的,没有正式合同的学员不能随意接受这种机会。几次三番,艾敬觉得没意思了。 体制内没啥好的,稳定是稳定,不能干自己喜欢的事儿可不行。她找到了老师,亲自到家里拜访对老师说:我想辞职了。老师问她:你想好未来了吗?她说:我想去南方,闯一闯。老师看着她坚定的样子,也没有阻拦,随她去了。就像当年逃离沈阳一样,这次她逃离了北京。 她才二十岁出头,考入了中国最高的文艺团体,说起来都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她却总喜欢追逐心底里的那个光。南方或许更亮?总之,她去了。从北京到广州,一夜的火车,开始了流浪生活。那时广州流行音乐发展迅速,歌厅遍地,有才华总能找到栖身之地。艾敬不着急火,她想唱自己的歌,有演出就去,没演出就歇着。可举杯邀明月,也可日上三竿不醒来。 歌手还没做成,有个演员的机会倒是来了。1989年,广东电视台筹拍电视剧《情魔》,什么都准备好了就差一个女主角。 无意间导演看到了一张海报,上面就是艾敬:长得像山口百惠,笑起来像栗原小卷。副导演找到她,出演了第一部电视剧。这部电视剧让艾敬爱上了演戏。 然后又从广州跑回了北京,进入了中央戏剧学院进修。艾敬身上有一个神奇的力量,总能为自己的疯狂买单。田壮壮筹拍《摇滚青年》时,邀请她做女二号,条件是把头发剪短。艾敬不乐意。田壮壮火了:让她当她的小歌星去吧。艾敬也不饶人:让他去当他的大导演去吧。1990年,台湾导演叶鸿伟邀请她出演电影《五个女子和一根绳子》,这部电影让她在港台地区名声大噪,这部电影更是成为金马奖颁奖典礼开幕电影。那时候报纸上总有她的名字。 这些拍戏的时光让她更多了份对生活的的感悟,这些电影,这些书,她都想写成歌。她说:我写歌不难,因为我喜欢胡思乱想,想写什么就写什么呗。她的歌大部分都是她自己的生活体验。 没有大谈梦想与未来也没有刻骨铭心的爱情。轻轻的淡淡的,好像一本少女日记。 1992年,她的“日记”《我的1997》发表,销量高达四白金。艾敬成为了歌手。而且是知名歌手。 那几年,她风光无限,演唱会开到了东南亚,郑智化在内地开演唱会邀请她做嘉宾,《我的1997》被翻译成日文版发行,金奖、银奖拿了个手软。国内国外,满满的演出。 每天都在路上,上车,下车,演出。有一天,她太累了,对经纪人说:30岁我就转行。经纪人觉得她就是发发牢骚。毕竟谁会轻易放弃这么好的事业。 转眼过了1997,来到了1998。她制作了一张新专辑《Made In China》,说的是她自己。 这张专辑里她用了很多“爱”,之前她很少用这种热烈的词汇。这次她用了很多爱来表达对祖国热诚和对未来的期待。但这张专辑没有发布成功,驳回的原因是晦涩难懂,滥用“中国制造”。被驳回的那一刻,艾敬的心好像落地了,她没有去申辩,而是接受了事实。连做曲子都需要如此束缚,这不是她想要的。这一年,她即将30岁。果然,转行了。她离开了经纪公司跑到了纽约。新的地方,新的人生。不当歌手了,她得找点别的自己喜欢干的事儿,找到了画画。她学习画画,也没放下创作歌曲。采访时问起她2000年的经历,她只说了五个字:绘画加思考。 后来她回来过一次,2003年,发行了新唱片《是不是梦》。 千禧年,演出市场已经大变样,出门演出,许多场合都不是自弹自唱,而是放录音带,更有甚者都不需要自己出声音,声音也是录音带。艾敬不能接受这种方式。之前她都是弹着吉他肆意歌唱的,每一场演出的她都不一样。而现在她是痛苦的。耳朵问题也越来越严重,她不禁想起1998。或许那时候就应该和音乐分手了。 《是不是梦》宣传结束后,他们开了一次party,开完之后,艾敬又飞到了纽约。她决定暂时和音乐分手了。如果一件东西束缚她,让她不舒服,那就没有热爱可言。在纽约,她一个人重新生活,学习绘画,看展,烧菜做饭。为什么选择绘画? 这源于1994年,发表完第二张专辑的她,有幸去卢浮宫了一次。那里挂满了世界名画,她看不太懂,反而是到了蓬皮杜艺术中心,看到那些现当代艺术作品时,激动的心率加快。后来她才知道那是著名抽象表现主义画家威廉·德·库宁的作品。这大概就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后来她学了绘画,最开始画骷髅,同学说她:小姑娘怎么这么爱画骷髅啊。她说:你没有看到爱,就只能看到死亡。她的作品里,永远都充斥着爱和自由。2007年,她回到祖国,这次是以艺术家的身份,在深圳办画展,她带去了一棵用几万双一次性筷子做成的“生命之树”,在树上放了一只黑色的乌鸦标本,这个作品没有获得好评。“歌手”的玩票。这时大部分人对她的评价。 她又飞到了纽约。潜心修炼了两年,2009年再办画展时,以每幅画平均一万美元的价格售卖出去,这简直是个奇迹。都觉得她幸运,其实这件事她坚持了十年。2012年,艾敬受邀在中国国家博物馆举办个展,成为建馆以来首位举办个展的当代艺术家。这个个展中有个很重要的作品叫《我的母亲和我的家乡》。 这是艾敬的同年回忆。创意是艾敬,作者是母亲。母亲动员了家乡沈阳的50多位亲戚、朋友、邻居,用家里的旧毛衣、旧毛裤拆出来的他旧毛线,重新织成了宽6米、长16米的挂毯。每一块上都是一个“love”。爱。是对母亲也是对家乡的爱。这个作品引起不小轰动,母亲高兴极了。 只可惜,三年之后,母亲就去世了。去世之前,艾敬带父母去欧洲游玩,路上买了一瓶发油。那时候母亲的头发已经很少了,但那个味道在妈妈身上特别好闻。从欧洲回来一个月,母亲就走了。有一天,艾敬在欧洲偶然之间闻到那个头油额味道,嚎啕大哭。那是妈妈的味道。她想她得回国了。不管走到哪,内心眷恋的一直都是出生的地方。2018年,她在家乡沈阳办了个展《我的母亲和我的家乡》。这不作品之后还有一个作品叫《母亲的味道》,球体中空,观众可以进入,里面的空气是母亲的发油味。 2023年,她干了两件事,第一件事在成都展出了《我的母亲和我的家乡》,第二件事,在大湾区晚会上登台再次演唱了《我的1997》。时隔20年,她又弹起吉他唱起了歌。 这些年,她从沈阳到北京,又从北京到广州,再到纽约,后来又从纽约回到了沈阳。年轻的她想要逃离去追逐自由和梦想。知天命之年的她,更加理解了爱。“我的1997”已经不是当年的心境,唱着1997快点到来的小女孩早已长大。她常说:当爱成为信仰,艺术是指引爱能够到达的地方。所以,最后,她回到了沈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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