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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起了大早,我和豆豆一起坐地铁去广告单上面那个地方,看看那个女孩在不在那边。
没想到,刚到那地,正准备问人,突然从街边一个福利彩票店里出来一个女孩,和豆豆一样穿着短裤和T恤,正是昨晚遇到的圆圆。
豆豆开心地拉着圆圆的手:“你果然在这里,昨晚真的要好好谢谢你。”说着把包还给了她。
圆圆说道:“这算什么,举手之劳了。”
我看着那家福利彩票店,店里面还有几个员工,但是看上去不太像员工,不过这种感觉转瞬即逝,我问道:“这是你开的店吗?”
圆圆说道:“我爸开的,我帮忙看着。”
说着,圆圆一定要拉着豆豆到处逛逛:“你们既然到重庆来,不如我来做向导,带你们去转转吧。”
豆豆很开心:“好啊,能有本地人帮助,太好了。”
说着,两人并肩走着,似乎相聊甚欢,我走在前面,和他们保持两个人的距离。
我看到旁边一个高台建筑,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是名胜古迹吗?”
圆圆介绍道:“这里叫七星岗,据说以前一个什么皇帝乱杀人,所以相传这里闹鬼。”
我补充道:“是张献忠。”
豆豆很惊讶:“你怎么知道。”
我说道:“来之前,我好歹做过攻略的。”
圆圆点了点头,但似乎要避嫌,不怎么和我聊天,转而和豆豆聊天道:“是的,据说百年前,当地的市长为了镇住这个传闻,就从西藏邀请来一位大师,超度亡灵,然后建了这个菩提金刚塔。”
正说着,我们走到了塔的旁边,此前我怎么也没想到,重庆闹市区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古迹,我也很奇怪,这个塔为什么不是什么文物遗产?我立即查阅了资料,发现这个塔居然是1929年才建的,时间还不足百年,或许以后会是遗产吧。
我们正走着,豆豆突然说道:“对了,南哥,你说,这次来重庆是要找什么地方的,正好遇到一个本地人,问问她呗。”
我想了下:“是的,这次来,我是要找一个叫五钢的地方。”
圆圆似乎也很奇怪:“为什么要找这样一个地方?重庆或许有几个钢厂,我也不清楚。”
我这个人不习惯撒谎骗人,哪怕是小小的谎言,我懒得去圆谎,不如说实话。于是,简单把奶奶的情况介绍了下,但是并没有详细说《食神》的故事,毕竟陌生人也没工夫听我这么长的故事。
我说道:“爷爷去世前很想念奶奶,不过我问过爷爷奶奶的情况,他却是几乎不清楚。”
我接着说道:“爷爷和奶奶相识于乱世,只知道奶奶能做重庆菜,具体是哪里人不清楚。奶奶的家里人一直没有去扬州看望过她,只是写过一封信,那封信没有留下来,但是爷爷有集邮的习惯,这封信的邮票被留了下来,我看过爷爷的邮册,邮票上写着“五钢厂”三个字。”
“所以我这次来重庆,其实就是要寻找我奶奶身世的。”
圆圆问道:“所以,你想着来重庆找这个五钢厂。”
我点了点头。
豆豆也笑了:“以前有万里寻母,现在有你万里寻奶奶,重庆好几千万人,要找到一个人哪里容易呢?”
正说着,我们看到前方一个像巨大洞穴的地方,很多人围在里面打麻将。豆豆感到很新奇:“这是什么地方?”
圆圆笑道:“这是防空洞了。”
“防空洞?我们那的防空洞没这么大的啊。”豆豆惊讶道。
圆圆说道:“我们重庆的防空洞一直都这么大,以前抗战那会,日本人总是轰炸重庆,所以防空洞就修得多了些。”
不一会儿,快到中午了,圆圆说,她知道一家在洪崖洞附近的店不错,可以一起坐地铁去,于是我们一起去了那家店。
4
我们的饭店在洪崖洞对面,只是一家小饭店,但圆圆说,老板做得一手正宗江湖菜,更重要的是,这里正好可以看到整个洪崖洞。
豆豆觉得这洪崖洞形制奇特,一个劲地拍照,我看着洪崖洞,觉得这个建筑似曾相识。
我说道:“这个洪崖洞据说是从湘西吊脚楼的建筑中得来的灵感。”
圆圆也点了点头。
豆豆问道:“吊脚楼是什么?”
圆圆解释道:“我们西南蚊虫多,所以山里的土家人喜欢把楼建得高高的,底下几根长长的木头柱子,就是吊脚楼了。”
正说着,圆圆也点好菜了,等菜的间隙,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圆圆拿起点菜的圆珠笔,递给我,翻过菜单:“正好有时间,不如说说你找奶奶的事情吧,你看到的邮票邮戳是什么样子的,能复原出来给我看看吗?”
我想了想,反正有时间,就在图中画了出来。
我把纸张翻过去:“看,就是这样的,这个邮戳应该一半盖到了邮票上,一半盖在原来的信封上,邮票上的几个字就是这样的。”
说着我指正我写的“五钢”等字。
圆圆盯着看了好久:“我知道了,是特钢。这个字是‘ 特’,不是‘五 ’。”
看到找到奶奶的线索有了一线生机,我立马坐直了:“怎么回事?”
圆圆指着我的线索说道:“你看到的这个轮廓,应该不是‘ 五’,而是‘特殊 ’的‘特’字。”
豆豆疑惑道:“这个特钢厂,很出名吗?”
圆圆点了点头:“那是当然,特钢厂曾经是西南地区最大的钢铁厂,还给航天、军工等生产过特殊钢铁,我们重庆人对它很有感情。”
“但是不对啊。”圆圆疑惑道。
“据我所知,这个钢铁厂应该是保密的,好像有代号,是一个几位数字,好像叫什么八二三四工厂之类的,就算寄信,也应该是秘密的公章,应该不会直接盖钢铁厂的章。”
正好这个时候,菜上来了,我说道:“先吃吧,吃完了,我们去下这个钢铁厂看看。”
当天下午,我们坐地铁前去这家钢铁厂,因为是临时决定去这里,地铁需要一个半小时之久,一路上,心里十分忐忑,那是一种接近真相的感觉,但是似乎心也是悬着的。
好不容易在中途有了座位,我坐在豆豆旁边,看着奔驰而过的地铁车厢,脑中浮现出了场景:我们来到了一片工业废墟,在里面探宝探险。阴森恐怖、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车间里,我们发现了一间秘密办公室,在里面,藏着我奶奶留给我的秘密包裹,打开来...
一个恍惚,几乎又要睡着了,却发现已经到了。
当我急匆匆地赶到大门口的时候,我们都惊呆了。
我们确实找到了特钢厂。
单核想象中的阴森恐怖的废墟完全不同,这里游人如织。
这里原来已经被改造成一个文化园了,更加夸张的是,虽然不要门票,但是需要提前用身份证预约,当前正好五一黄金周时期,游客爆满,我们根本约不到,更进不去。
我们面面相觑,没想到这里早就被人声鼎沸的游客占领了,游客纷纷同旧火车,旧厂房拍照,当地热闹非凡,一点也没有废墟的感觉。
我彻底无语了。
圆圆也没想到:“这里变成公园了?还成了网红景点?我居然不知道,怎么这么多游客来?莫非都是看小绿书推荐的。”
文化园旁边有一个夜市摊,虽然现在才下午3点多,距离晚上还早得很,但是夜市摊已经陆续开始摆摊了。
豆豆本来就对这个什么旧工厂不感兴趣,倒是挺喜欢夜市的,提议我们逛下夜市。
我们在夜市逛着,我被一家古玩店吸引住了,里面挂着的都是藏传佛教风格的一些恶魔模样的东西,名字叫做“湘西诱惑”,我对这些挺感兴趣,提议进去看看,然而,豆豆却已经在奶茶店排队了,我说道:“我进这家店看看啊。”
说着就进去了。
不得不说,重庆的五一已经非常热了,不过进这家店后,我还是打了个寒蝉,里面有点冷。
老板留着一头花白的长发,模样清瘦,看起来已经六七十岁了,他看我正在盯着一间藏传佛像看,不知不觉来到了我身后,声音很富有磁性:“我这里还是有很多宝贝的,就看是否识货了。”
我一边看着,一边和老板聊天:“老板,你这家店为什么叫湘西诱惑?你是湘西人吗?”
老板点了点头:“我是湘西人,其实重庆跟湘西很有缘分,洪崖洞不就是吊脚楼的样子吗?”
我一下子来了兴趣,打量了下老板,觉得他应该对当地懂很多,心想,不如请教下他:“老板,你知道特钢厂有什么来历吗?为何现在变成工业园了。”
老板笑道:“你算是问对人了,我在这边开店也几十年了,早年间,我就是特钢厂旗下一个员工,90年代国企改革下岗后,开了这家店。”
正说着,我的目光被一个铁盒子吸引住了,那个东西像一块板砖,我不是不会形容,但那东西确实像一块搬砖,只不过不是橙黄色,而是乌黑色。
我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多少钱?”
老板说道:“我这里好东西很多的,这个东西也是一个宝物,不过我只给识货的人报价。”
5
当天晚上我们玩到很晚,把圆圆送到店里后,我和豆豆步行去地铁站,怪不得重庆没有胖子,今天一路等于都在爬山。
此时的一条路十分寂静,居然一个人也没有,我提着三个袋子,里面装着今天买的各种小玩意,比如头饰之类的,豆豆也很开心。
走了好久,豆豆突然说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下洗手间。”
说着,我就在公厕前面玩起了手机,后来陆续有骑着自行车通过的人,我也不怕被人抢走手机,毕竟中国是那么的安全,尤其是治安,那是世界领先的。
半个小时后,豆豆还没有出来,我打了她的电话,发现一直都是盲音。
这个时候,我看到路上有一个环卫工人,我赶忙跟她求助:“你好,能方便你去女厕看下我女朋友还在不在里面?”
过了一会儿,环卫工人出来了,摇了摇头:“里面没人啊。”
我突然全身汗毛竖了起来,豆豆进厕所后,凭空消失了,问题是,这里是大中国的重庆,不是东南亚啊,怎么有这么离奇的事情呢?
我一下子慌了神,浑身冰冷,打哆嗦。
现在我在重庆人生路不熟,也没有一个伙伴,怎么办?
我想了想,稍微镇定了下来。
突然一个念头冒了出来:既然圆圆今天给我们做向导了一天,我不如去求助下她。
我赶忙原路返回,这一次,快走变成了跑,我从来没跑过这么多山路,精疲力尽下,到了那家彩票店,出乎人意料的是,圆圆还在店里,我看了下手机,此时已经11点半了。
我进了店,圆圆看到我有点惊讶,我开门见山地说:“帮帮我,豆豆不见了。”
说着我把豆豆进公厕,半个小时没出来的事情说了下。
圆圆喊上店里胖哥,和那人一起骑着摩托车,带着我,赶到那家公厕。
圆圆进去查看了下女厕,出来后,疑惑道:“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厕啊,她为何会失踪呢?”
圆圆问我:“你仔细想想,有什么得罪过什么人,或者见到过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一说到这个稀奇古怪的东西,我瞬间想到今天去过的那家店:“对了,今天我们去特钢厂的时候,我在夜市去过一家古玩店,里面看到一个神奇的搬砖铁块。后来豆豆到门口喊我走的,估计是那个时候她被人看到了,这才害了她。”
圆圆让我镇定,说道:“今天太晚了,不如明天再去那家店吧。”
我心急如焚:“不,我现在就要去,豆豆失踪了,我等不了。”
我们两辆摩托车又到了特钢厂,没想到12点了,特钢厂那边灯火辉煌,人声鼎沸,这里的夜市估计要开到两三点,此时这里和白天一样热闹。
我找到那家“湘西诱惑”,出乎我意料的是,这家店居然还开着。
我急急忙忙冲了进去,圆圆和那个胖哥一起跟着,我又见到了那个长头发的老人。
一见到他,我却懵住了。
要说今天的奇怪事,肯定是见到他,可是现在他就在店里,估计也没时间去绑架我女朋友,我一下子不知道问什么了。
那老板却笑了:“我就知道你会回来找我。”
圆圆进来这家店后,神情就很不正常,特别是在看到那块黑色板砖后,神色一下子就变了。
我察觉到圆圆的眼神变了,又看着那个长头发老头,心想: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只听见圆圆说道:“难道,他们开始行动了?”
我一下子懵住了,心想,肯定有隐情。
胖哥心领神会,关闭了店面,拉上了卷帘门,如果不是我自认为圆圆是好人,我都觉得我要被绑架了。
那个长头发老人说道:“使女,你也跟她说说我们的故事吧,说不定他是你的亲人呢?”
圆圆点了点头:“我知道,他是我表哥。”
我更懵了:“你说什么?我是你表哥?我都不认识你啊。”
那个长头发老头已经烧好了开水,泡了一壶老白茶,把我们请到茶桌上:“看来,还是我来讲这个故事吧。”
这个老人接下来讲的故事我早有耳闻,但我没想到,这居然是真实存在的。
我一直听到凌晨三点,中途我们喝了五壶茶。
下面就是老人讲的几段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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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豆失踪了,我心急如焚,本没有心情再听他慢慢讲故事,但现在着急也没有用,索性听他说说。
长发老人给我们泡了一杯老白茶,一茶盏下肚,瞬间平复了下怦怦跳的心情,开始听故事。
我们土家族的祖先叫做廪君,他是一位能够擒龙博虎的大英雄,他带领族人居住在湖北神农架附近,后来族人越来越多,他便带着族人向西迁徙,也有极少数人没有迁徙,这就是历代不绝的神农架野人的传说。
廪君这位大英雄为了让族人们有更好的生活,带领族人向西迁徙,他听说西边有大片的土地,足够养活族人。
但是这位大英雄刚走出深山,来到恩施那边一个叫做盐阳的地方,就发现走不下去了,那块地方土地肥沃,粮食充足,族人们心满意足。一个美丽的女王迎接了他们。
廪君也在这里生活下来,并且和这里的女王盐阳女神生活在了一起,可是没有多久,廪君就发现这里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粮食产量并不高,储存的粮食只够吃一年,廪君决定带领族人继续向西迁徙。
这天,盐阳女神回到家,发现廪君不见了,这位女神就带着族人变成了飞虫,跟随着廪君,廪君知道擒贼先擒王的故事,想杀死盐阳女神,但没法分辨天地中那么多飞虫哪个是她,于是只能带着族人又回去。
这一行动让廪君在族人中声望下跌,廪君想到一个办法,当天晚上,他给盐阳女神梳头的时候,剪下自己一缕头发,温柔地说道:“华夏族有一个说法,叫做永结同心,我们把头发扎在一起,就能永远在一起了。”盐阳女神很开心。
第二天,盐阳女神回来后,发现廪君又带着族人走了,她不由地大怒,又追了上去,这一次,廪君看到有一个飞虫上面有头发,原来盐阳女神虽然变成了飞虫,但是系着的廪君头发却没办法变,就这样,廪君射死了那只飞虫。
天地间突然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盐阳女神的脸一闪而过,眼神中全是不解、不甘和愤怒,廪君泪流满面,族人却欢欣鼓舞,他们顺流而下,来到了重庆,在这里建造了城池,后来还建立了自己的国家,就是巴国。所以重庆和四川又有巴蜀之称。
廪君终身未婚,在几年后,30岁的他突然浑身长满脓疮,全身发起高烧,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告诉了继承人遗嘱,并且流着泪说,对不起盐阳女神,就去世了。
奇怪的是,廪君的族群像是受到了某种诅咒,这种疾病在整个族群蔓延开来,不断有人感染这种疾病去世。
这种疾病极大地削弱了巴国的实力,后来楚国觊觎巴国,巴国出现了一个威武不屈的将军巴蔓子,宁可自刎也决不投降,其实他当时也已经病入膏肓。
族群陷入了极大的恐惧中,并且认为受到了盐阳女神的诅咒。
等到后来秦国征服了巴蜀之地,张仪修筑了重庆城,巴国子民其实已经很少了,大量秦国移民来到了重庆,巴国子民大多感染了神秘的疾病,逐渐来到了深山中,因为很神秘,又被称为賨人。
秦朝末年,天下大乱,汉高祖刘邦占据汉中和巴蜀,部队中就有很多賨人,他们作战数年后,到了30岁那年,还是难逃诅咒,浑身长脓疮、发高烧而死。
那位长头发老人正说着,突然听到“砰!”的一声,卷帘门被什么东西打到了,不久传来了一阵烧焦的气味,看来是有人扔了什么燃烧的东西,那位老人急忙拿出灭火器,打开火警水喷,焦急地让我们从后门走。
哪知道,我们到了后门,发现后门已经被钢栓锁住了,看来有人想把我们烧死在这里,这位老人想了想,直接打开卷帘门,冒着黑烟让我们快溜出去,说着把那块砖头塞给了我。
我和圆圆赶忙跑了出来,我屏住呼吸,全身都被黑烟熏黑了,跑出去近百米我才开始大口呼吸,没想到还是吸到了身上的灰,开始剧烈咳嗽。
圆圆突然大叫,“豆豆突然失踪,肯定是被抓去做试验品了。”